这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风翎很难明说，但从其中，他看到了人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
贪、嗔、痴、恨、恶、欲、惰、淫、怒……
它们互相纠缠，糅杂在一起，像是一个吞噬人心的黑洞。
那竖起的冰冷蛇瞳，死死地盯着风翎，似乎要将他吞噬。
风翎可以深切且明确地感受到那其中的恶意。
轰！轰！轰！
雷霆不断落下，庙宇金顶的光芒愈发明亮。
“袁天师，您是看出了什么？”
听到老道士的一声惊呼，带队的青年不由转头看向他。
“不得了，这里不得了。”被称作袁天师的老道士左手五指快速掐动，那双老眼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浑浊，此时亮得吓人。
“雷火炼金顶，这并不是什么稀奇景象，在多年前，武当山太和殿也有此奇观。但这紫气东来，可就了不得了。”
袁天师豁然转头，“李队长，你可知道这紫气东来的典故？”
青年队长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回道：“据说是当年老子西出函谷关，关令尹喜见有紫气东来……”
“不错！”袁天师伸手一指，正是那山顶方向，“李队长，咱们的目标就在那山顶，但咱们终究是晚来了一步。”
“袁天师，这话怎么说？”李队长脸色一变。
“雷火练金顶，说明那大妖已经在蜕凡化蛟的道路上迈出一大步，依咱们的实力，恐怕难以拿下了。
但在那黑云之上，还有浓郁紫气，宛若星河倒灌，遮蔽百里！
这说明已经有大能出手，等等……”
袁天师眉头一蹙，“眼前情况似乎有些不对，那紫气之中另夹杂一丝黑气，不好，那位大能有危险！”
李队长也是当机立断，转头喝道：“全体都有，迅速登山！”
话音未落，他已经是一马当先，朝着前方奔去。
他速度极快，元能加持双腿，让他甚至带出一道幻影。
然而还有比他更快的。
袁天师手腕一转，一张符箓便出现在他手中。
“缩地成寸，当迈百步，逢山山平，遇水水涸，急急如律令！”
在这狂风骤雨之中，黄色符箓无火自燃。
袁天师也似是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呈一道笔直直线，直奔山顶。
庙中。
风翎和大蛇依旧在对峙。
此间的每一秒，都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风翎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被不断拉扯，那蛇瞳之中的负面黑洞，不断在吸引侵蚀。
而那大蛇也不好受。
它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修养无数岁月，搜集这方天地的阴煞之气，吸收无数供奉香火，才有了今日。
只要渡过今日这雷劫，那它就可以蜕去凡胎，化作蛟龙，再添千年寿元不说，也真正走上那成龙之道！
这方天地即将迎来大变，万族战场开启在即。
大战一起，势必会有无数哀痛怨念诞生，正是它崛起的大好时机！
然而，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竟突然跳出这么一个怪物小子！
神魂强横得夸张也就怕了，偏偏还修习了目法神通！
僵持片刻，大蛇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人类小子，你我各退一步，我龙神真君欠你一个人情。”
这声音并不是它张口说话，而是直接以神魂波动，将信息传递。
风翎第一时间便“听”到了，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脚步轻抬，向前一步，双目中的破妄神光更强上三分。
“小小长虫，也敢号称龙神真君？”
他嘴角勾起一个淡淡弧度，配合上嘲弄的语气，杀伤力惊人。
即便以大蛇心性，此情此景，又被戳了痛楚，也是怒火更盛。
不过无数岁月的修持，以及眼前的通天大道，还是让它强忍怒意。
“人类小子，你实力虽强，我却是也不弱。你坏我修行，不亚于杀我性命，这个怨一旦结下，后果不是你能承受！”
风翎语气冰寒，其中杀意丝毫不加掩：“你我的怨，在我行至山脚时，就已经结下了！”
大雨瓢泼，短短几分钟时间，地面已经变得泥泞。
李队长一行人速度极快，转眼已经来到山脚。
却看到当先一步的袁天师不再向前，面色凝重。
“袁天师，发生了什么事？”李队长顺着袁天师的目光看去，瞳孔不由一缩。
在他们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村子。
他们在来此之前，将周围环境调查得一清二楚。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甚至特意放弃了直升飞机，选择了划船过来。
无论是地图上，还是实地调查中，这个地方都是没有村落的！
可眼前，一个看起来极为古朴的村子就在他们面前。
更诡异的是，此时狂风骤雨之下，那村子之中的孩童依旧在街上嬉戏打闹，就算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衣服，他们也毫不在意。
屋檐之下，老人们也是欢声笑语，看起来似乎压根没有察觉到暴雨倾盆。
眼前这一幕让一众身经百战的队员都不禁通体发寒，实在是有些超过他们正常认知。
“袁天师，这些……是？”
“残念！”袁天师深吸口气，却是被一股狂风灌进嘴里，连连咳嗽。
“残念？”李队长脑海中快速思索，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咳，老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咳咳……”袁天师连忙运转元能，疏通气血，这才好受了一些。
“没错，你眼前所见，的确真实存在着，但这些场景，恐怕得是数百年、乃至数千年发生过的。”
“这怎么可能？！”
“那条长虫，恐怕是骗过了我们所有人。”袁天师的神色无比凝重，他作为天师一脉传人，对这方面的了解要更多一些。
否则安灵局的这些人也不会专门上山请他一同来此。
是以他更知道出现这种残念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在道家学说中，人有三魂七魄，身死则灯灭，魂魄自然归于天地间。
可总有些人，总有些手段，能让人得也不安生。
如果一个人身死时心中有大遗憾、大情绪，就会产生无比强烈的气场波动，从而将属于自己的印记留下。
这些印记，就是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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