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非她
想到现在正是昼短夜长的时候，宁九白天和她出来，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画图纸，这样对眼睛不好，初夏便早早回了王府。
留香院的丫鬟对两位赏心悦目的公子十分周到贴心，见二人回来，去厨房让厨子做了晚饭，侍候二人吃了晚饭，和往常一样，她们自顾休息去了。
用完饭后，宁九开始画图纸，初夏则坐在织机前，织羽绒服所需要的布料。
织机是她在有限的条件下，改造过的。她已经想好了，等事情了了，她若还回不去，那就在这里办个制衣厂，纺织、制衣一条龙。弄不好就能成为大邺女首富，哈哈哈……
宁九知道这件衣服完成所需要的工夫，他们平时用的布料这件衣服却是用不上的，这件衣服的布料经纬线必须非常严密，这样才能防止鸭绒钻出来，她还研制了一种涂料，用在布料上，到下雨的时候，衣服不会被雨水淋湿。
起初看她做这件衣服的时候，只觉得好奇，这世上居然有能防水的衣服。她把第一件衣服送给了他，想到她在这件衣服上花费的心思，他高兴坏了。
这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是她满满的心意啊！
现在看着她手里的梭子，想到那件衣服将穿在戚星衍身上，他心里就极不舒服。
“你真要给他做一件和我一样的衣服？”
初夏很有信心地说：“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你那件是我摸索着做的，有许多不足。不过我已经想到应该怎么改进了。我觉得这次怎么也得比第一件好一些吧？”
宁九才不在意初夏的技艺是否能精进，他听在耳里，心里想到的是自己这件只是她一次尝试，戚星衍那件才是她正儿八经做的。
这一下主次就分出来了。闹了半天，自己才是陪衬。
他放下了笔，很认真说道：“公子，我觉得你不应该答应给他做什么新衣裳。你想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又是出了名的纨绔界翘楚，不管是真是假，样子总是有的。他不缺新衣裳。你给他做一件衣裳，顶多算锦上添花。他未必记得你的好。”
初夏看着他，问道：“然后呢?”
宁九说：“这件衣裳工序有多繁琐我是知道的，这必然占据你大量时间。这样一来，势必影响你寻找玉莲的进度。你想想周嫂子，她还一心一意盼着你给她找到玉莲呢！”
初夏说：“我也想尽快找到玉莲，如果可以，恨不得明天就能将她带到周嫂子面前。可如今我一点线索都没有，能有什么办法？我在她最后失踪的那条街上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问了许多人，都没人记得有这么个人。她在稽云又没有认识的人，出事前，一直是和周嫂一起的。开始想从熬因案入手，现在看来，她和那些大家小姐的失踪根本是两回事情。与其坐在这儿苦想想不出来，不如找点事情做。何况咱们现在住在人家府里，在你图纸画出来之前不得好好笼络笼络他，万一你画得不合他心意，看在这件衣裳的份上，兴许能不让咱们双倍赔偿。还有上次牡丹花的事情，他肯定是怀疑的，只是没证据。这种情况下，他主动开口问咱要一样东西，是给咱机会，咱能说不给？”
宁九听她分析得有理，也不好反驳，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初夏接着道：“再说了，咱们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这王府，离开之后不得找个能安身立命的本事？我想好了，这衣服要能做好，我就批量生产。找个空旷的地方，盖一座厂房，找一些女工。我给她们发工资，让她们也能挣钱养活自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穿着咱们的羽绒服。到时候，我就是羽绒之王，说不定能成为大邺女首富。我把如意茶楼买下来，不对，我重新盖一座比如意茶楼还气派的茶楼……”
她说得有些搂不住，宁九听得新奇，但中心思想他抓得很到位：“你想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初夏点了点头。
“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女孩子怎么就不要钱了？我不得买胭脂水粉？好看的衣裳，名贵的首饰，好吃的菜肴。这些不都得花钱？”
“可挣钱是男人的事情啊！男人若有本事，能赚很多银子，自然会给你买你要的东西。”
初夏问：“若男人没本事，不能赚很多银子呢？或者，视财如命，不愿意给我买呢？”
宁九想了想，说道：“夫妻本是一体，自然应该相互体谅，精打细算过日子不是应该的吗？你说的那些，说到底也是身外之物。”
初夏又问：“如果这个妻子就是不能体谅，就是想穿好的，吃好的呢？”
宁九说：“那这人肯定不是个贤妻良母，应该把她休了。”
初夏淡淡一笑说道：“你这就不公平了，凭什么男人做不到的时候，要女人体谅，要与你们同甘共苦；而女人做不到的时候，男人就可在站在道德制高点，一脚踹开女人呢？”
宁九怔了怔，随即问道：“难道贪慕虚荣是好事？”
初夏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算坏事吧？”
天光暗下来，窗外弦月如钩。
初夏起身，将屋子里的灯一一点亮，拿着一盏飞鸟烛台放到宁九的桌上。
宁九突然问她：“那些东西，也都是你喜欢的吗？”
初夏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随即想到刚刚两人的谈话，笑道：“当然。”
“那，若你丈夫不能挣很多银子怎么办？”
初夏心里好笑，答道：“所以，我才要自己赚钱啊。自己能做的事情，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若我有了赚钱的能力，就不用伸手问丈夫要钱。这样夫妻才能平等。”
宁九表示不解：“难道夫妻不应该是同体同心的吗？为什么，在你心里，自己的丈夫，好像和你不相干一样？”
初夏心道，可不是不相干吗，我到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浅浅一笑，说道：“同体同心是建立在相互尊重上，相互尊重是建立在平等上。而且我是觉得即使成了夫妻，也不应该丢了自己。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好恶。这些不应该为了喜欢一个人去改变。”
宁九望着她，烛光晃动，她的身影也跟着微微动了一下，他感觉有些不真实。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她还是那个她吗？
难道，真如她所说，她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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