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
天色昏昏沉沉，洞内望头不见尾，朦朦胧胧的雾气从外飘入，一股泥土混杂着血腥气窜入脑门。
“大人抱歉了，刚才多有得罪。”
程远踩在矿石的碎屑上，低头看向矿洞深处。
“新开的矿洞？”
老半牙被问了一楞，回道：“对！李老爷之前就安排好的任务。”
新开的矿洞寒晶多，每天的指标完成的快。
刚来的半妖早就受尽了苦难，若是强行压榨也榨不出什么怨气，不如先给他们点生的希望，最后再一举磨灭，这样经历过由生到死的半妖，产生的怨气都很足。
“你之前说有五阴鬼监察，到了晚上你就不怕了？”
奔波儿的书上没有记载五阴鬼。
之前在巡山的时候差点露馅被五阴鬼发现，好在老半牙懂得自己的意思，将话语圆了过去。
老半牙摇了摇，道：“五阴鬼是老爷拘来的五个鬼将，早就生出了灵智，我每个月偷偷给他们烧自己做的树皮纸钱，他们不会查看矿洞的。”
“李老爷拘来的宠物，还用的着你喂？”
老半牙哑然失笑道：“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李老爷为了自身的立命之宝，只顾疯狂的收集怨气来祭炼尸砂，大人您三个月不也出去两躺了吗？”
等说完，脸上的笑容散去，换上了一些紧张。
“之前给大人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
程远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朝洞里面走去。
浑身上下，前后左右。
被雾气围绕。
老半牙看了一眼，随即紧跟过去。
洞里虽然黑暗，但对身为鹿妖的程远来说，一点阻挠都没有。
身后。
老半牙的声音传出。
“奔大人不也想为霸波奔大人谋个位置吗？”
“李老爷斗法能力不强，只要我们将唯一的五阴鬼拿下，绝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代替掉！”
“大人在担心李老爷上面的大人物？”
“我待了六年了，从来没有一次上面的大人物过来，每次到交寒晶的时候都会飘来一道黑云，李老爷也从来不自己去，都是林海将寒晶浸满半妖血送上去。”
林海，跟李老爷一块来矿洞的护卫，擅长刀法。
“你有把握？”
程远往前走了几步，猛地停下道：“李老爷再怎么说也是九星境的大修，那可不是我们能碰的。”
老半牙闻声一喜，笑着道：“您别看我是个看门的，我知道的可能比您还多呢。”
“说说。”
他低下头嗡声道：“六年来死去的半妖起码也有千数之多了，从他们尸体上采集的怨气早就够将尸砂祭炼成功，李老爷是另有所图。”
老半牙抬头看看程远，见他面色不变，又道：“大人知道不知道一种返胎秘术？”
“说。”
“怨气乃死者的精魄和三魂组成，精魄被折磨之后蕴含了许多的戾气和怨念，这种东西可以让砂类的法宝威力大增，而多余的三魄若是用特定的法宝或者神通则可以练成一道胎盘。那胎盘.....”
“嘭！”
红缨飞舞，长枪如狂蟒般舞动，程远手腕转动间猛地朝下一甩，枪头避开老半牙的肩膀，径直插入他身后黑影。
随即一阵鸟嚎声响起。
“继续说你的。”
“是....是！”
老半牙擦了擦冷汗，又道：“那胎盘就是李老爷贪念之物！李老爷不是人！是无母尸！”
“无母尸？”
程远走到他身后，将地上被长枪扎穿的散尾鸟尸体捡了起来，脸色颇有些疑惑。
散尾鸟爱吃魂灵，但这地方是新开辟的矿洞，按理说也没有死去的半妖魂魄在这停留才对。要出现也应该是在三四年的老矿洞才对。
“若是有尸鬼吞吃了带活婴儿的母亲尸体，而且那尸鬼机缘巧合之下再度沉睡，此时的婴儿吞吃他母亲的血肉再从尸鬼的肚子里降生出来，如此人物，便叫无母尸。”
“无母鬼介于尸与人之间，他们天身便有一道神通，能够吞噬三魄凝聚胎盘。”
程远点了点头，道：“李老爷要胎盘有何用？”
“胎盘可以再让李老爷重新再降生一次，他一经过‘生育’的蕴化，就可以净化识海里的杂质，将身体内残留的母亲魂魄送往地府投胎。”
“李老爷生育的时候血气封闭，神识不显，那就是我们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母养子，子送母。
李老爷辛苦六年只为将一个从未见面的女人送往地府，倒也是个人物。
程远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问道：“老半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一个看门的半妖，懂得未免也太多了些。
他面露苦色，道：“李老爷为母转世，自然是好举动，可他一路走来杀了太多的妖，我也只不过是复仇的其中一个罢了。”
“有趣！有趣！”
程远见他不想说，拍了拍手，又道：“五阴鬼若是死了，李老爷能不能察觉到？”
“五阴鬼之间虽然互不相通，但是李老爷修的是鬼道术法，一定能察觉到鬼魂死亡的波动。”
“那就好！！！”
————
长枪如毒蛇吐性，刺向老半牙身后的一道鬼影。
半路，一柄鬼气弥漫的长刀横插过来，它刀尖朝上，刀身微转一番将程远的枪柄扣下。
两者擦除一片火星。
自己前世还是位耍枪人，对枪还是比较熟悉的。
“吼！”
一身咆哮从鬼影口中喊出。
周遭雾气随即被声波驱散，露出一高三丈的鬼将，浑身鬼气弥漫看不清脸，手持一柄斩马刀。
大枪化钻，枪头随着手腕抖动猛地震动数次，挣脱开长刀。
随即，红樱飞扬，如同血雨一般。
一条雾蛇盘绕在枪柄，蛇口绽放雷光，随着程远长枪猛地挥下，雷芒一头钻进鬼将的身体里。
几道雷光炸开，它身子一阵晃动，黑气再一翻涌，便恢复成原样子。
刚要再出手。
上方，一道鬼气化作的黑马奔来；面前一柄一丈长的斩马刀直刺胸口。
原本鬼将所在的位置已经没了影儿。
“黑马交给我大人！”
老半牙喊叫一声，将口中的獠牙掰下，那牙齿落地便化作一青灰色大狼带着他奔了过去。
“嗷呜呜~”
狼兽嘶鸣，脚底风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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