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川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上牧棋社的门口。
上牧棋社占地面积不小,围墙之长颇有点延绵的感觉,围墙上方隐约可见的飞檐雕花,很是古朴大气。
棋院的门很大,对襟两扇门,木门颜色素白,门楣、门柱是端庄的黑,简约之色和内里装潢很是相得益彰。
门口一男一女对立,男的约莫三十多岁,发型偏分,发丝顺滑,苍蝇落上去都能打滑那种,显然用发蜡精心打理了很久。
衣服倒是传统,典雅的绯红色霓虹棋士服,这颜色极是鲜艳,等闲之人驾驭不住,却很配那男人脸上的神采飞扬。
一女自然是水谷唯这名少女,她虽穿着校服、校裙,屈身行的却是古时仕女的礼仪。
久在棋道中浸淫,少女一颦一笑间早蓄满进退有据的风度,行古礼之际,明明白白阐释了何为“大家闺秀”。
没花几个眨眼的功夫,林秀川便明白,两人已是到了目的地,也就是上牧棋院,门口那男人不出意外便是棋院的指导老师,安井谦。
而水谷唯明显和这位老师寒暄过了,方才的嗔怪与道歉,恐怕是因为介绍他时,他还沉浸在回忆里,没反应过来。
这人表情的张扬,倒是和名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么想着,林秀川走上前去,他不会什么古礼,只是中规中矩地鞠躬。
“安井叔叔您好,我叫林秀川,是小唯的同学,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安井谦立时大笑。
“哈哈哈哈,恐怕不止同学吧?”
笑完,他长袖一挥,“来吧,一起进来吧。”
林秀川直起身,见安井谦已当先进了棋院,便朝水谷唯看去,水谷唯脸上明显有些羞意,看来是听出那位前辈的话外之意,却也没有太羞。
不仅没有太羞,她反而要表明什么般,侧了下身子,朝林秀川的方向倾斜了下上身。
随后,她双手轻拢摆在小腹,低眉垂目,一副等后者先进门的姿态。
这姿态让林秀川有些似曾相识。
转瞬他便想到,往日和水谷夫妇一起外出拜访时,若是水谷伯母先行引荐,伯母随后便会摆出这样的态势,等待水谷清勋先行。
小唯这……算是一种预演吗,预演以后和我外出时,像伯父伯母那样……
林秀川忍不住笑,但没有出声,只是带着微笑走到少女身旁。
“走吧,一起进去。”
水谷唯的双眼,被垂下的刘海挡住,露不出目光。
但她粉润的唇角,分明是先抿了下,转瞬轻盈地扬起。
她只是低低地应了声鼻音。
“……嗯。”
棋院内的院落部分不大,以供教学、对弈的棋室占地面积却很多,数量也不少,隔着纸门虽看不清里边的情形,却能听到细雨飘落水面般的轻微“噼啪”。
林秀川知道,这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上学年神川棋社里,有十名左右的成员,社团活动进行到对弈练习部分时,棋社内也是如此声响。
见他二人进院,已在院内等候的安井谦又是一笑。
“哈哈,看到你们,我倒是想起几次聚会时,听来的一场赌局。”
林秀川愣了下,他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转眼看向身旁少女,却见她眉眼似乎垂得更低。
咦?小唯知道那个什么赌局吗……
估计是吧,安井前辈也是棋界有名的棋手,他的聚会,想必是和界内棋士间的交流,那么赌局多半和围棋有关……
既然是和围棋有关,那么小唯平时那么关注围棋,知道那个赌局也就不意外了……
这样说的话,我平时也得多关注一下,不然时间久了,和小唯聊天时脱节,或是没了共同话题,那可就不好了……
他正这样想着,安井谦那边笑着说起了赌局。
“棋界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除了围棋,水谷名人先生,平时最宝贝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了。”
“不,不对,或许相较于围棋,名人先生更宝贝他的宝贝女儿才对。”
“其他先生都是把奖杯、奖牌宝贝得不行,不要说客人,连家人都不舍得让摸。”
“水谷名人先生倒好,管他什么棋圣战、名人战、本因坊战、十段战、天元战的荣誉,都跟不稀罕一般,让他这宝贝女儿随便拿着玩。”
“当然,这也就名人先生不稀罕,若是有朝一日能捧得‘名人杯’,以我的性格,怕是供起来都不过分。”
听到这里,林秀川禁不住暗笑,同时也觉得诧异、好玩。
他笑的是,安井谦这人虽明显心气甚高,张口就是自己捧得“名人杯”什么得,却毫不掩饰,算得上坦荡之人。
他可是知道,“名人杯”,就相当于霓虹棋界的“大力神杯”,或是“奥斯卡小金人”,真能捧得一个,说明棋力已达巅峰,可谓在棋界一览众山小了。
他诧异、好玩的,正是因这“名人杯”,这赛事在霓虹一年一届,水谷清勋几乎每届不落,捧杯不少,水谷家有间房间,半个墙壁上摆的,都是“名人杯”。
好玩的就在这里,他记得小时候,应该是有几次,水谷唯喊他玩过家家时,用来当“锅碗瓢盆”的,就是那些“名人杯”。
当时还很小小的小水谷唯,很有想法,她说,都用这样的杯子,看上去像是一整套厨具,比较好看。
而如安井谦所说,对宝贝女儿拿自己的围棋荣誉过家家这件事,水谷清勋并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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