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
“朝野鹤。”平清月打断她，怕絮叨声继续下去，自己真的没有决心说出来。
“什么？”朝野鹤看着他，就像是安静听话的乖宝宝。
“静衣她给你找了一间新公寓——”
“给我？”朝野鹤颇为诧异地指着自己，但看见平清月沉默的神色，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是让我搬出来住？”
“正是。”
“我不！”朝野鹤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就算面前是火山喷发她也决不后退。
“我说过，我要和你们住在一起。”平清月也猜到她会这么说，或许自己就不该去问她。
朝野鹤注视着平清月的脸，她试图从平清月的表情里读出什么来。
但很可惜，平清月的脸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朝野鹤表情变得有些失落起来。
“你也不想我搬走的，对吧？”朝野鹤说道，“肯定是这样吧？”
面对朝野鹤这样迫切求证似的语气，平清月的心犹如雨水般泛起涟漪。
是啊，他同样不想朝野鹤搬走，但面对这样的抉择平清月只能做出选择，要么说服朝野鹤，要么说服清水静衣。
“我也不知道。”
就像漆黑的夜里传来茫茫的雨声，她也明白了平清月这份答案中的苦涩。
“你有她的电话吧？让我来和她说。”
平清月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拿给她，看着她急不可耐地拨着电话，也能从中感受到她不想离开的决意。
自己应该做个漂流瓶，随波逐流。
平清月心想。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朝野鹤打开免提，清水静衣的话语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是平清月吗？”
“是我。”朝野鹤说。
“也就是说你拒绝咯？”清水静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拨通电话的意图，“这种事情也不用多说吧？”
“的确不用多说，总之我不会走的。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他。”
“那你有想过平清月吗？”清水静衣说道，“有考虑过他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他在你旁边？”清水静衣却问。
“没错。”
“明天见面聊，我们之间好好谈谈。”清水静衣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朝野鹤将手机还给平清月，他的问题？也不知她在指向什么。
“我去洗澡了。”朝野鹤从沙发起身，小奈正从浴室里披散着头发出来。
——
咖啡店。
咖啡店的装饰颇为复古，喝咖啡的座位旁立着高大的木书架，里面的藏书大概有小型图书馆一半那么多。
朝野鹤点了一杯普通的牛奶咖啡，她抽开一把桦木椅坐下。
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但眼前的女孩也是，她正兴趣寥寥地翻阅着一本图书。
服务员很快端来咖啡，看着那淡白色的表面，犹如是漂浮着的白云在杯里散开。
轻轻地用铁勺搅拌着，对面的女孩同样不慌不忙，犹如优雅贵族似的举着马克杯，天鹅似的啜饮一口。
在品尝过咖啡的醇厚与微涩之后，清水静衣缓缓放下马克杯。
她将书合拢放在一边的右手旁，目光看向朝野鹤，开口问道：
“你是喜欢平清月的吧？”
“没错。”朝野鹤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没想到居然能说得这么坦荡。”清水静衣以前就很羡慕朝野鹤的直白。
“也就是说，这是你我之间的战争？”
“怎么看也是我必输无疑吧？”朝野鹤自嘲似的说道。
“这倒也是，但我不想去逼迫平清月的立场，站队也就意味着要与另外一人为敌。”
“还真是温柔呢。”朝野鹤无声地笑笑，“要是我我就不会考虑到这么多。”
同样，这也是清水静衣约朝野鹤出来的原因，在没有平清月的场合下进行谈话。
“倘若是以前的我，我不会顾虑这么多，但现在不一样，我也会为他考虑，这也正是我的改变。”清水静衣说道。
“所以，你的选择？”
“我不会搬走。”朝野鹤还是维持着自己的选择，目光里像是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虽然我明白，但我知道这是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我必须要呆在他的身边。”朝野鹤说，“哪怕这是要必输无疑的事情。”
“虽然你的来历很可疑，但我不能答应，作为女友只有一个。”
气氛逐渐陷入焦灼，虽然两人的语气正用着闲聊似的语气，但实际两人已经到了谈无可谈的地步。
“有一天，我会忘掉这一切。”话锋一转，朝野鹤说道。
“我的记忆正不断地消失着，虽然现在还像是正常人跟你聊天，但说不定明天、或者是十分钟后就会忘掉与你的对话。”
“我已经忘掉了许多事情，那些记忆如同碎片般从我的记里剥离，虽然每次都只有一点点，一旦累积起来同样是无法忽视的数目，总有一天会完全忘掉的，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清水静衣听得出来，她没有撒谎，语气是那么的真挚，虽然语气依旧疏松平常。
“所以，你的条件我绝对不会答应。”朝野鹤说道，没有因为对方是大会社社长的女儿而屈服。
“那平清月呢？他又怎么办呢？”
清水静衣问出这个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平清月该怎么看待她呢？
这样的做法只会逼迫他做出选择，他会怎么选呢？根本就没得选吧，做出这么自私的回答，还真是不为他着想。
可从雨里找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同样也没有办法选择了。
所以，自私也好，无理取闹也罢，摆在她面前的其实一直是单向的门。
推开前面的那扇门，后面那扇门就会关闭，她唯有不断推开门或者呆在原地。
她也想过，要是那天她没有遇见平清月，应该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她不会住在这里，房子也会更宽敞一些，饭菜同样不用准备那么多，不会有那些乱糟糟的事情。
但可惜他遇见了，就像是梁山伯遇见祝英台，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你比我先遇见他，他也更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但就算这样、这样.......我也不会有要放弃的念头。”
“因为我喜欢他，比我想我喜欢他的还要喜欢他。”朝野鹤说，“我无法割舍这段感情，所以，抱歉。”
朝野鹤起身走了，如同她来时那样沉默，清水静衣正静静地喝着咖啡。
谈判崩塌了，两人都没有达到目的，彼此的决意就像是在无限地碰撞着。
轻轻地放下咖啡，清水静衣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像什么呢？像孤苦伶仃、失魂落魄的野鬼吗？
还是像还不容易才寄居在螺壳里的虾？它已经对这具螺壳产生了情感，不想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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