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好奇，但他们识趣都站得远远的。
很快，洛有成也进了来，还是一身官服，在几位随从的保护下到了最深处，看着把守大门的姚羡和顾寒，洛有成一脸亲切和熟络，他把锦衣卫当自己人了。
顾寒客套地笑了笑，让洛有成进了去，至于其他人远远待着。
牢房内，比想象中整洁，还不如说是一间秘密的办公点，陈殿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有些天分的青年扯开嗓子表演完，和进来的洛有成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轻笑道：“有劳洛知府了，只是不知道洛知府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个人。”
这人，能被这么快找来，参与到他与洛有成的谋划当中，自然信得过。
“千户大人客气了。”洛有成拱了拱手，又没好气瞅了一眼趴在草堆里的青年，悻悻然一笑：“我侄子洛言春，酒楼里说书的。”
洛言春见到洛有成，一把蹦了起来，凑上前讨好道：“叔，你来了。”
洛有成嫌弃地摆了摆手，青年也不恼，又窝到了角落边，他知道，这会是他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主场。
陈殿问道：“没人见过他的样子？”
洛有成自信道：“除了我自己带到这衙门里的几个随从，就没其他人了，关进来时头上套了麻袋，这里的狱卒都没见到脸。”
陈殿点点头，思忖了一会，继续问道：“嘴巴可牢实？”
洛有成回答道：“那是自然，不然我哪敢找来，再说时间仓促，也许会有更好的人选。”
他是怕陈殿误会，利用职务之便，才找的自己亲人。
洛言春却凑了凑脸，在角落里小声道：“嘴巴可是牢实的，就是得吃饱。”
洛有成瞪了一眼自家侄子，先前他跟这侄子有过眼神交流，一个在催促他别忘了，一个回以别急，让叔再缓缓。
陈殿哦了一声，看向洛言春，问道：“怎么个吃饱法？”
洛言春努了努嘴，“叔，你说。”
洛有成尴尬地缩了缩头，喝道：“不知礼数的畜...东西，枉费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他朝神色不变的陈殿笑了笑，说道：“千户大人见谅，是我这侄子，之前过了乡试，后来满怀信心前去泰安城参加会试，结果落了榜，回来后整日里也无所事事，又眼高手低给他安排的官职也不肯干，在酒楼里随便谋了个差事，充当说书先生，只是哪里有举人身份干这的。”
陈殿咳嗽两声道：“说重点吧。”
洛言春也站了起来，嫌自己叔叔吞吞吐吐太墨迹，他小声囔囔道：“就前些日子听到你们锦衣卫来离阳府捉拿逃犯，我想跟你们锦衣卫混。”
这话说得很江湖气，不愧是衡原人。
洛有成面带愧色，“就是这么个事，这小子是个搅不清的，之前就一直在我耳边说，对千户大人仰慕已久，这次也是事发突然，我没个合适人选才找了他。”
陈殿不理会洛有成，他打量着穿着囚服的洛言春，问道：“举人身份？”
洛言春撇撇嘴略微不屑：“举人身份我不稀罕，别听我叔开始瞎说，我是懒得考，不然至少也是个同进士出身。”
洛有成怒道：“休得胡吣！”
陈殿再问道：“怎么个不想考，不想考，你跑去京师干嘛？”
洛言春看了一眼洛有成，洛有成眼神一直在劝阻，他犹豫了一会，问道：“真能说？”
陈殿点头，“但说无妨。”
“想去见见那位皇帝老爷，结果没能走到那金銮殿，在泰安城住的那段时间里，看到的是官僚们之间的阿谀奉承，拉帮结派，这个见了那个一顿吹捧，那个见了这个一顿客套，应酬不断，随随便便一顿饭，就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银子，最好笑的是，一个个还都在说为民为国，吃的用的却都是从百姓兜里抠来的。”
他略停顿，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这些话被这位锦衣卫记在心上，足以让他们洛家万劫不复，可他不吐不快，也在赌这个年轻白头的锦衣卫千户，不是那阉党的人。
洛言春在离阳府不可谓不神童，能不能考取他口中的进士出身不知道，但当年前往泰安城时，离阳府的确无数人寄予了这位小小书生厚望，只是去时意气风发，回来时却沉默寡言。
他是聪明的，若是要踏入到党争的官场，知道以自己的性子指不定比自己叔叔做得还差，所以在会试上，对那些考题更多的是用的自己的理解，没有迎合那些出题人的心意，他在赌，最后赌输了。
“我不习惯也不喜欢，好在听说后边那位皇帝老爷也没出现在殿试上，代为主持的是当朝太子。”
洛言春说完，静静等着，他虽然成了个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但却对大周朝的时事十分关心，当年在泰安城失意归来终究是留有遗憾的。
洛有成已经被自己侄子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到了，虽然这些都是事实，可岂是他们这些人可以置喙的，洛言春在他眼里，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说这番话就没考虑过他这个叔叔，他们洛家的人。
陈殿沉默了，洛言春最后一句话勾起了他的回忆。
那一年殿试他也有印象，那个时候宣仁没有在殿试上出现，而是交给了太子代为主持，态度很明确了吧，天子门生，太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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