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要想富，先修路
平阳县，柘山公社。
有了小轿车，赵文牧在柘山公社各处考察时方便了不知道多少。要知道这两年湿热多雨的蘑菇收购季他多次骑着自行车往返各地，简直是苦不堪言。
然而开上了小轿车，他这才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诚然坐在车里，不用担心风吹日晒，不用自己费力蹬车，确实舒服了很多。
但是这个年代的路况实在是太差了。
尤其是贫瘠多山的柘山公社。
汽车在乡间土路上不断颠簸，赵文牧觉得再这样下去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小吴，先停停，先停停！”
忍无可忍的赵文牧让司机小吴将车停在路边，自己立刻下车蹬腿抻腰扭脖子。
大奔毕竟过于惹眼，为了舒服，也为了安全，赵文牧专门聘请了一名司机兼保镖小吴。
石侯也在努力学习，向着保镖兼秘书的方向前进着。
谁料就在赵文牧、石侯、小吴站在路边休息的时候，本来晴朗的天气骤然变化，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三人立刻上车。
雨刮器有节奏地来回摆动着，眼前视线仍然极差。
豆大的雨水拍打在尘土飞扬的路面上，天地间很快就昏黄一片，沾满泥土的浑浊雨水滴落在车窗上，搞得周围一片狼藉。
很快他们就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处境。
车子在路上陷住了。
抓地力不足的小轿车在雨后松软的地面上举步维艰，没过多久就彻底趴窝了。
轮胎无力地空转着，浑浊的雨水被甩飞出去，溅了站在车后的石侯满身满脸。
小吴操控着车辆，赵文牧、石侯两人狼狈地在大雨中推车。
三人一番奋战，终于将车子推了出去。
此时赵文牧、石侯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
然而继续驶出不到两百米，车子又陷在了雨里。
“草！”
赵文牧气得一脚踢在车轱辘上。
“老板，要不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公社借辆拖拉机来把车拖出去吧！”
小吴总是毕恭毕敬地称呼赵文牧老板。
“只能这样了，麻烦你了！”
赵文牧和石侯坐回车上，小吴则冒雨步行前往公社驻地。
好在这边距离公社所在地已经不远，半个多小时后拖拉机的突突声就传入耳中。
公社的拖拉机驾驶员开着车，小吴和另一名年轻人站在车头与车斗的连接处，就这样冒雨赶来。
拖拉机是极其适应这种路况的，半人多高的驱动轮有着深深的凹槽，使得轮胎与地面紧紧贴合在一起，足够的抓地力使得其充沛的动力有了足够的发挥空间。
拉好麻绳后，驾驶员开始缓慢加油门，在更加深沉的发动机轰鸣声中，拖拉机车头右侧的烟囱冒出乌黑的浓烟。
拖拉机很轻易地将奔驰拉了出来，然后拖着对方前行。
唯一稍显不足的是拖拉机车头太轻，当车辆加大马力输出时，车头就开始上翘，尤其是这恰好是爬坡路段。
那个年轻人见状立刻手脚娴熟地站到了车头保险杠上，双手扶着车头两侧，用自身重量帮助拖拉机稳住车头。
这种情况大家都是司空见惯了，尤其是农忙季节，拖拉机装载了大量谷物的时候。
公社驻地附近都是这种路况，其他地方就更不必说了。
赵文牧几人无奈只能在公社暂住。
到了晚上，由赵文牧做东请大家吃饭，算是表达谢意。酒过三巡，赵文牧忍不住感慨道：
“唉，怪不得哪怕是在愚昧落后的清政府时期，帝国主义列强也会争先恐后地来中国修铁路啊。没有方便的交通，真的是影响很大！”
今天随车的年轻人，也是公社唯一一位有夜校专科学历的人马有义闻言有些不屑地说道：
“哼，列强自然不会为了发善心，而是可以借此控制清政府的财政、税收主权，打开中国门户，更方便他们倾销商品、攫取资源！那些铁路分明是缠在中国人脖子上的绳子，不断吸取我们的血液！”
赵文牧没有反驳年轻人的话，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不过对于柘山公社来说赵文牧毕竟是非常重要的人，几乎半个公社的村民都因为他过上了更好的日子，老成的公社书记立刻打圆场：
“小赵说的也对，路本身是没有错误的，关键还是看怎么使用、由谁使用，咱们公社不就是吃了路不好的亏吗？”
柘山公社多山，地形崎岖不平，由此导致的恶劣路况确实让大家苦不堪言。
“张书记，要想富得先修路啊！您看要不要考虑一下把公社到县里这条路修一修？”
赵文牧建议道。
在他看来，修一条几十公里长的砂石路还是很值得的。
虽然暂时没条件将公路修到村里去，但即便是只修到公社，也可以极大方便大家。
这个年代人工费很便宜，甚至可以无偿发动部分社员，修路成本不至于很高。
“小赵啊，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不是公社不想修这条路，实在是社里没钱啊！你也知道咱们公社啥情况…”
实际情况是公社就连修路用的石子都买不起。
正因为这样，这条土路下几场雨就变得坑坑洼洼，然后公社就发动社员挖土填坑、平整一番；过不了几天又变得坑坑洼洼，就只好再次发动社员挖土填坑。
就这样反反复复来回折腾。
张书记一边诉苦一边暗中观察着赵文牧。
他之所以大倒苦水自然不是为了发几句牢骚，而是想要看看能不能从赵文牧这儿拉点“赞助”。
赵文牧在这方面是有先例的，公社小学的教室就是去年他出资新建的。
去年六月中一场暴风雨过后前排教室东墙上出现了一条斜跨整面墙壁的拇指粗缝隙，无奈所有学生只能挤在后排三间教室里上课。
赵文牧得知这一情况简直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立刻给公社捐了一笔钱，趁着暑假将教室全部扒倒重建。
苦谁也不能苦了孩子！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修路这事儿赵文牧既不打算承担，也承担不了。
这事儿公社实际上是有能力解决的。
“张书记，咱们公社这么多山，难不成还能缺了石子？”
赵文牧笑着问道。
“赵老板，山上只有搬不走的大石头，哪来的石子？”
小马有些不高兴地反问道。
修路要用的是颗粒均匀的小石子，自然不是山上随随便便的大石头。
只是赵文牧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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