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以势压人
白衣青年奔到三人身前，开始讲起自己如何与俞、靳二人失散，如何焦急，如何在打退了百仙宴的妖人之后在湖畔反复寻找。讲了一会儿自己的经历，又开始关心起三人伤势。他心直口讷，加上情绪激动，讲话罗里吧嗦、颠来倒去。靳兰衣心头窝火，讥讽道：“你气可真长啊，一路跑过来，又说了这么多话，都不用歇一歇……”
青年虽然心性诚朴，但也不是笨人，听靳兰衣这么一说，一时窘得怔在原地，说不出话。
俞枣咳嗽一声，说道：“我来引见，这位仁兄姓林，名知源，是‘述剑馆’的高足，先前曾与我们结伴同来龙渊湖；我身旁这位兄弟姓仇，名竹生，是决明海阁弟子。二位同为鹿鸣盟成员，理应多多亲近。”
林知源听说仇竹生是决明海阁弟子，连忙作揖道：“小弟关心则乱，一时失态，仇兄莫要取笑。年初时鹿鸣盟三雄聚首，小弟曾有幸一瞻鱼老阁主、鱼少阁主尊颜，不知二位近来贵体可安？”
仇竹生听了，腹诽道：“你一上来就问候别派掌门身体如何，意欲何为？”但还是恭敬还礼：“承蒙垂问，老阁主、少阁主身子安泰，精神健旺。少阁主近来武艺又有进境。”
林知源颔首道：“鱼少阁主天纵之才，与敝馆怀霜馆主难分伯仲，来日必将冠绝群伦，”
二人寒暄一番，却见远处正派诸人陆续到了面前。这群人总数大约有三四十，其中有十余人与林知源一样，一身白衣，衣襟上绣着一个古篆字“剑”。另一些人则服色各异，看起来都是一些中小门派的成员，在行动中跟随述剑馆。
一位白衣老者走到三人身前。仇竹生看到他左眼上有一道伤疤，从太阳穴处延伸到他的眼窝靠鼻梁一侧，皮肉翻卷，颇为可怖。这创痕前宽后窄，似是刀伤。
老者剩下的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三人，对林知源问道：“知源，这三个是什么人？”
林知源道：“师伯，这三位都是名门弟子。这位姑娘姓靳，名兰衣，字含薰，是寒林居门下，这位公子姓俞，名枣，字早成，也是寒林居门下。这位少侠姓仇，名竹生，是决明海阁门下。”
他又向三人介绍道：“这位是我述剑馆的教范长老，名讳上严下勘，字审之。此次我与三位师兄弟先行，在路上与俞兄、靳姑娘相遇。严师伯带领其他人在龙渊湖边与我们汇合，是以之前尚未见过。”
严勘一听三人中有两个是寒林居弟子，脸色更加不善。他怒道：“你们秋空寒林门历来恣意妄为，早非武林正道范畴。老夫失去左眼，就是拜秋空堂霍振翮所赐。秋空堂门下早已全数暴毙，霍振翮这厮却还是如此猖狂，只怕他将来天寿不长，你们还是及早为他准备后事吧。”
靳兰衣不甘示弱，回击道：“自从霍乘时霍老堂主、桑集桑老庐主去世后，寒林、秋空两脉早已分家，不再并称秋空寒林门；秋空堂所行之事，一概与寒林居无关。更何况，霍振翮大哥眼下若还在世，也不过而立之年，一介江湖后进，严老前辈年高功深，是怎么不慎失手，被他所伤的呢？”
严勘大怒，“铮”地一声，已经拔剑出鞘。林知源忙劝道：“师伯，这个……秋空堂满门覆灭，前事就算揭过了吧。何况正如靳姑娘所说，两派早已不再往来……”
严勘斥道：“你住口！是我主事还是你主事？”
他又向寒林居二人问道：“徐膺成呢？让他出来与我们说话。你们寒林居真的以为封闭湖中关就能挡住江湖同道的质询吗？”
俞枣拱手道：“严前辈，徐师伯已退隐林下，不再参与江湖事务。如今寒林居由家师遗舟先生代行掌门之职。请诸位在湖边稍驻，待我与师妹前往点枫岛通禀之后，我门中自会有人来与诸位相见。”
严勘冷笑道：“徐膺成昔年暗助决明海阁与十锋争胜，当初战胜十锋后，天下各派在泰山会盟。徐膺成又倚重海阁，打压我述剑馆和世如炉。此人一身才智当世罕有，却全用来坑害同道。如今一声不吭地归隐，莫非心中有愧？你说江近岸现在代理掌门之职，以他与徐膺成的关系，想来徐膺成已经将‘外竹书’的秘密交代给他了。也罢，那我们就随你到湖中关前，你去与江近岸说，今日如不开关放我们上岛与他对质，我们绝不离开。”
仇竹生心中嘀咕：“这些正道人士看寒林居遭受重创，于是便想趁人之危，逼问外竹书的下落。即使外竹书之事乃是虚构，像严勘这样的人也早就想对寒林居发难了。徐老门主明明是去雁荡山赴约时失踪，早成兄却说他已归隐，而严勘听闻此事也没有质疑……是否述剑馆并不知晓这件事情呢？抑或述剑馆装作不知？这个当口，若我是江代门主，不若舍了点枫岛，让岛上弟子向四面八方逃窜，混在其中趁乱突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俞枣笑答道：“家师并不在点枫岛上，如今岛上只有本门护法靳韬，以及门下二百弟子而已。不过各位应该都知道，本门创建至今，历五十四年，湖中关从未被任何门派攻破过。眼下天气已渐入秋，湖上风大寒冷，各位同道如果非要在湖上盘桓，本门也只好奉陪罢了。不过小可不久前接到家师密信，信中说道，他已经带领外地诸据点的弟子五百多人赶来驰援。到时诸位再与家师会晤，却也不迟。”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在诸人面前晃了晃，众人似乎看到纸笺抬头一行有“早成仁弟专启”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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