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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飞书 >> 战国群星闪耀时 >> 第2章 胡服骑射(赵武灵王篇)

第2章 胡服骑射(赵武灵王篇)

那是因为,穿什么衣服真的不是小事。按照华夏的文化传统,早在黄帝、尧、舜时代起,就有“垂衣裳而天下治”说法,人身上穿的这套衣服,不仅仅只承担着御寒蔽体的工具性的作用,同时也是用来“示天下以礼”,承担着神圣的以礼法教化民众的使命。

华夏民族所形成的相对于戎狄民族的文化优越感,其重要载体就是礼仪之大和服章之美。而现在,赵雍竟然要抛弃老祖宗所沿袭下来的服饰,改穿胡服,人们大都认为这是在开历史倒车,自然是反对声一片。

面对这预料之中的反对声,赵雍早有心理准备,他不慌不忙,耐心进行说服工作。他举出了赵国两位先君赵简子和赵襄子的功业,说他们在世的时候就是通过整合胡翟之利来不断为赵国开拓新疆界,而现在自己不过是继承先祖未竟的遗志。要完成这一遗志务必要让赵国变得强大,如今自己想出了让赵国变强的方法,你们怎么就不赞成呢?

此时,早就已经约定好和赵雍唱双簧的肥义发话了。他鼓励赵雍毋须顾虑世俗的反对,并且举出了古代舜和禹的例子,说舜当初为了降服有苗这个少数部族,采取执干戚而舞蹈的方式;大禹进入躶国,为了达到入乡随俗的目的,就主动躶体进入该国。举出这些事例,就是为了从前贤往圣的事迹中为赵雍想要推进的改革找到前车之鉴,提供理论支持的根基。

肥义的原话中有如下一句甚是慷慨激昂:“夫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有了肥义和楼缓的支持,赵雍最终拍了板,虽千万人,吾往矣!他决定在赵国全面推进胡服骑射的改革。为了鼓舞人心,赵雍当着众多臣子和贵戚的面喊出了“胡地中山吾必有之”的动员口号。

改革的政令很快颁布了,为了顺利推行,赵雍带头穿上胡服来为臣民做出表率。可是到了政令下达的第二天的朝会,赵国朝堂上就出现了视觉效果上相当奇异的一幕:身着胡服的国君端坐于王座,而下面的群臣除了寥若晨星的几位和赵王保持一致的服饰外,绝大多数人还是旧服。

众人的心思也不难揣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在观察和打量,反正只要大部分人不换服装,我就不换,根据法不责众的原则,大王也没有办法逐一治罪。

赵雍的改革眼看就要胎死腹中,可我们这位赵武灵王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放弃的人。经过观察和深思熟虑,他决定从说服自己的叔叔赵成开始来说服国人。

赵成是赵雍的长辈,也是赵国王族里面最为德高望重的人。当赵雍将改革的政令下达后,赵成站在了保守派一边,和众大臣一起反对侄儿的改革。而且,为了表达自己反对的姿态之坚决,竟然托口有病在身,干脆不参加朝会了。

赵雍先派了一个叫王緤(xiè)的大臣到赵成府上探望,同时转达他捎带的话:“寡人穿上胡服,将要这样上朝,也希望叔父穿上它。家事要听从双亲,臣子不能违背君主,这是兄弟们通用的道理。如今我制定政令,改变服装,可是叔父您要是不穿,我恐怕天下人要非议。治国有常规,但利民是个根本;处理政事有常法,有令即行则最为重要。宣传德政要先从平民谈起,而推行政令就要先让贵族信从。如今穿胡服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欲望和愉悦心志。做事要达到一定的目的,功业才算完成。事情完成了,功业建立了,然后才算是妥善。如今我担心叔父违背了处理政事的原则,因此来替叔父考虑。况且我听说过,做有利于国家的事,行为不会偏邪;依靠贵戚的人,名声不会受损害。所以我愿意仰仗叔父的忠义,来成就改穿胡服的事功。我派王緤来拜见叔父,诚恳邀请请您穿上胡服。”

赵成面朝代表君主的王緤拜了两拜,说:“我已经听说大王穿了胡服的事了,为臣不肖,卧病在床,不能奔走效力于大王面前。大王来命令臣,我就斗胆回答,算是尽了臣的一片愚忠。臣听说中原诸国是聪明才俊者聚居之处,是物阜民丰之所,是沐浴圣贤教化之邦,是仁义遍行之域,是远邦向往之地,是蛮夷乐于效法之国。如今大王抛弃了中原列国的衣冠而穿起远方的服饰,来变更自古以来的教化,改变祖传的正道,违背众人之心,不听贤者的劝阻,去除中原之国的风俗,我希望大王能慎重地重新考虑这些决定!”

王緤回到赵雍处,如实汇报。

面对这不卑不亢而态度坚决的反对派、自己的亲叔叔,赵雍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他知道自己将要做的是一件史无前例的改革,这件事注定会千难万难,他知道自己将要顶着离经叛道的名声来面对重重阻力,同时他也下定决心,排除千难万难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深深理解这重重阻力的来由,周天子分封下的列国,不管在平日里相互间攻打杀伐得如何热闹,但是列国之间还是有一个文化上的共识,那就是我们都是诗书礼仪之邦的上邦臣民,居住于文化昌盛的中心之国。那些周边地区的蛮夷部落都是落后地区,向来都是他们向我们学习的份儿,哪里有我们向他们学习的道理?而赵成的回答,不仅仅是他个人看法,实则是代表全体国民所发出的心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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