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顾谛、江芷微需要面对的轮回，其难度都是一级一级逐渐提高的。
但这次，他和芷微显然是被归进了顾小桑的队伍，共享着她的进度、难度和奖励。
顾谛甚至在想……顾小桑先前，之所以那么容易退去，也不无这方面道理，这毕竟也是她的轮回任务。
真把这群人杀了，顾小桑肯定是能做到的，包括有所留手的卓运清——但真若如此，也毫无意义。
顾谛整顿着思绪，目光凝聚在顾小桑身上。
“我想你特地现身，应该也不是为了跟我拉这些家常话？”说实话，此刻顾谛不怕顾小桑。
顾小桑的境界远高于他，顾谛能觉察到自身功法，和顾小桑间存在微妙联系，也是对方放开气息……否则，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些。
“前辈，你胆子倒是真的不小呢。”顾小桑笑意盈盈，依旧维持着先前称呼。
顾谛心中腹诽，自己这哪里是胆大，这不纯粹是跑不了，躲不掉吗？
都修炼那位功法，顾小桑都站到自己跟前了，他还能怎么？无非硬着头皮继续罢了。
顾小桑有意无意瞟了他一眼，清秀绝伦的容颜，透着几分难以琢磨的气质。
只听，她细低婉转，似是不敢大声说话一般，声如潺潺流水：
“其实前辈你的猜测大差不差，《罗祖五部经》所言无为教，的确就是我罗教，罗清教主，也的确曾任我教法王。”
“甚至于……他是初代教主，真正的大神通者。”
闻言，顾谛难掩动容。
顾小桑噙着笑容，声音清脆悦耳，继续道：“昔日，罗清教主得无生老母天眷，得五部六册，《苦功悟道卷》、《叹世无为卷》、《破邪显证钥匙卷（上下两册）》、《正信除疑无修证自在宝卷》、《巍巍不懂泰山深根结果宝卷》，以身试法，将其完善，这才奠定了罗教根基。”
“换言而之，所谓《罗祖五部经》，其实是我罗教万法之源，乃至今朝所言《无生老母降世经》也是发祥于此。”
“那……那位罗清教主？”顾谛忍不住道。
顾小桑说得这些话，顾谛信了一半……但，这个罗清教主，所谓的大神通者，哪怕是对未来“知之甚详”的他，也是未曾耳闻。
顾小桑听到此问，似笑非笑地盯着顾谛，盯到某人脸皮都紧绷起来……这才略带一丝讥讽道：
“那位罗清教主，当然早就死了。”
“死了！怎么会！”顾谛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那可是真正的大神通者，背靠天意，彼岸不出，怎么可能轻易坐化？！
所以……罗清究竟是遭了哪位的算计。
“没有人哦。”似是瞧出了顾谛心思，顾小桑语调不变，幽幽然道，“如果，真要说出个所以然的话，那杀死他的人，正是……”
“无，生，老，母。”顾小桑一字一顿道。
顾谛彻底僵住了。
见他这般样子，顾小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不然，前辈以为，为何我罗教神使、法王，皆是修炼《无生老母降世经》，而《罗祖五部经》却被人遗忘，埋葬历史，直到被六道发掘，转入你手，这才重新现世。”
“盖因为那《罗祖五部经》虽然立意高远，直通彼岸之境，道尽苦海争渡，超脱登岸之法，但本质上，却是未曾被完善的……那‘以身试法’四个字，并非是说着好看的。”
“彼时，老母状态不对，逐渐陷入深层沉睡，故而无法亲自出手，所以，只能选一‘有缘人’，以身试法，而这缘法，最后便是落得那罗清之手。”
“所以我现在……”顾谛意识到问题，忍不住问道。
顾小桑也一点忌讳都没有，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呢，前辈，你现在也已经走上了……那位罗清教主的不归路。”
顾谛一脸残念，由衷后悔，自己当初怎就那么贱呢，八九玄功他不香吗？老老实实抱三清大腿的话，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不过，后悔归后悔，事已至此，顾谛也无可奈何，他已经转修完《苦功悟道卷》，此遭上了艘贼船，想下去，可就不容易了。
他忍不住叹息道：“说吧，你究竟想怎样？”
“跟我讲了这么多，总不至于是想看我临死前的表现吧，你这位大罗妖女应该没那么多恶趣味。”
顾小桑笑盈如花，透着一股缥缈朦胧的美感，她声音含糊，如梦似幻，顾谛一时竟是听不真切。
“前辈倒是个妙人，那我也不瞒你了……”
“想要除掉《罗祖五部经》隐患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兼修被完善的《无生老母降世经》，就是完美解决问题。”
顾谛闻言，嘴角一抽。
《无生老母降世经》，那可是六道手上都没有的功法啊。
没记错的话，罗教能完整修炼《无生老母降世经》的，只有每一代圣女，其余包括法王在内，仅可以修炼其中的部分功法，他们真正主修的有《真空家乡密卷》等。
换句话说，能教授自己的，就只有眼前的顾小桑了……想着，顾谛莫名心累。
说实话，他是真不想跟妖女过多牵扯啊。
奈何顾小桑如今算是握住他的命根了。
认清楚这一点后，顾谛叹息一声，把眼睛闭上，颇有种任听发落的意思。
顾小桑也像是卸下全部伪装，施施然开口：“看样子，前辈应当是没办法拒绝我了。”
“那么……”
声音缥缈模糊，顾小桑话头一止，不动声色地探出一根手指来，纤纤素手带着空灵道韵点落。
“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轮回不止，忧患不休，怜我世人，有神天降，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耳畔缥缈之声回荡，顾谛头皮发麻，强行按耐住近乎条件反射般的肌肉反应。
此时，似是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同根同源气息，顾谛修炼的《苦功悟道卷》竟是疯狂运转起来，直奔该功法的真正圆满大成。
蓦然地，一抹清凉点在顾谛眉心，传出一阵刺痛，恍若洪流般的信息奔涌进脑海里。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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