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对方僵持得越久,白月就越是觉得自己正在失去话语权,即便她努力维护着表面上那一层薄弱的尊严,但这种无形的压迫却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明她是来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对方占据上风,而她只能被迫等待时机,做最后的反抗。
白月的内心其实已经焦躁到极致,从来没有哪次任务会比这次困难。
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对方的面壁者身份?还是因为私情?
她几乎可以确认,如果再继续僵持下去,恐怕自己最终会被对方逼着妥协。
现在这种情况,她又根本无法选择退缩或是坚持,她需要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实在不行,逃避也是一个选择。
她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嬴政的表情变化,对于这种事情她并没有太大把握。
毕竟对方的演技显然比她好得多,她甚至怀疑,自己能够在对方的面前保持冷静,已经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该死!心理准备还是不够!
“怎么不说话?”
忽然听到嬴政说了这么一句话,白月立刻抬眼看向对方,发现对方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那表情仿佛在述说:无能不是你的错,任性也不是你的错,站错队更不是你的错,一切都归咎于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就是“轻视即罪恶”。
白月的眉头微微一蹙,心里隐隐有些怒气。
虽然对方的话并不是针对她,但是白月仍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来自对方身上的恶意。
而这个恶意,是针对支持她站在这里的ETO
白月努力压抑住胸口翻腾的愤懑感,尽量平淡的回答道:“我刚刚只是在想一点别的事情,现在,我想我们接下来也没有必要再交流了。”
说完,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而在她即将迈步走出门的时候,对方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开口叫住了她。
“等等。”
白月脚下顿了顿,转过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嬴政朝着白月勾唇一笑,声音则很是低沉:“你忘记了你此行的目的吗?”
“记得,但我觉得此时的破壁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地球毁灭只是迟早的事情,我回去后会跟同志们商讨新的对策。”白月冷不丁的回答道。
这是一个较为出色的借口……可惜她对上了老狐狸。
“既然你肯定了人类的最终结局,那请问你又为何闷闷不乐?我所认识的ETO,可都是喜欢嘲讽自己的对手,来以此为乐ETO。”
嬴政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论地位,我是ETO的前任统帅,也是仅次于伊文斯和叶文洁,在位时间极长的ETO统帅,没人比我更了解ETO。”
听到这话,白月心脏猛地漏跳了半拍。
“说实在话,我跟你一样,也不喜欢白哲,不是因为他另找新欢,也不是他的不告而别,更不是二婚婚庆不叫上我,而是他很会道德绑架。”
“他只是帮我找了份与专业相关的工作,却要我照顾你一生……事后想了想,他可能是真的希望能够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即便最后不是他站在舞台上,而我,在他眼里,只是个怀才不遇的普通人罢了。”
“赌赢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赌输了,也有个值得信赖的人照顾他的孩子,直至世界毁灭,或者我死……这个长期买卖是真心不亏,银行要是有这样的投资项目,我第一个投了。”
白月:“……”
嬴政依旧滔滔不绝的说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在末日战役爆发之际,白哲和他那娘们,抛弃了爱子白艾思,然后乘坐着破破烂烂的行星际飞船,在太空中遇害了,你知道,谁是凶手吗?”
白月:“……”
“是当时已经杀疯了的地球三体组织,他们以为白哲是跟章北海同伙,遵循宁杀错也不放过的原则,顺便一炮轰了,你是不知道,那场面,远处看还以为是一艘太空战舰爆炸呢……我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时,白月稍有动容,但只是一瞬间,她还是一声不吭。
“事后,两个国际均认为白哲涉嫌触犯逃亡禁令,可当时人已经死了,他们又没办法对一个死人做出相应的处罚,只好隐瞒这件事……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处罚,在当时的遇难者纪念碑上,并没有他的名字,这意味着他从这个世界人间蒸发,且不会有人知道他早已归西,也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像一位闲到发慌的孤寡老人,话题一个接着一个,一直没有尽头似的。
“但你应该庆幸,这个时代没有连坐的规矩,否则你就要多几条罪名,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你什么意思?”白月感觉这话中有话。
天逐渐暗下来,外面的路灯早早地照明自己力所能及的道路区域,即使附近没有一辆车或一个人踏足于此……
她在这里已经消耗掉太多时间了。
“看来你不知道白哲的死讯。”嬴政双手摊开,忍不住的嘲讽说:“衫山惠子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居然隐瞒你父亲的死讯。”
白月:“……”
“不过,反正你也讨厌他,他的死活你应该不会在乎,对吧?”
不等她做出回应,嬴政又一次转移话题。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白艾思是你最后的血亲,而我,则是你唯一真心对你好的人,衫山惠子,顶多算你半个老师。”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但当你踏出门口的这一刻起,我跟你,以及跟你父亲,互不相欠。”
“二是留在这里,并接受思想钢印解除治疗,在这期间,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就算你以我的名义向ETO提供资源,我也不会责怪你,因为我可以向外界宣称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面壁者,有这个嚣张的资本。
“以你的自由、过往和仇恨为代价,换取后半生那宛如独裁者的生活,这又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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