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昭抬头看李易，一副好奇的样子：“为什么问他，万掌柜之前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易耐心解释道：“万掌柜为人吝啬，锱铢必较，之前却偏偏给了我不少银两，这是不合他性格的事情。
当时我没细想，现在想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舍得那么些银子，一定是那么做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听这伙计说万掌柜有‘要发达了’的言辞，想必他背地里是有要做什么事的意思，只是没料到好事没得到，反招来杀身之祸。”
李易将之前帮万掌柜识别字画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听得云昭昭恍然大悟。
“确实不同寻常，那你说他‘画蛇添足’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云昭昭追问道。
李易叹气道：“这种事除了万掌柜和凶手，谁能知道？”
云昭昭泄了气，小声腹诽道：“真是没用。”
李易被气笑了：“你云大姑娘有用，你来说说，他这一番画蛇添足是为了什么？”
云昭昭撇着嘴，随口胡诌：“画蛇添足，重点不是在画上，就是在足上，还能有什么别的说法？”
李易呵呵笑道：“你怎么不说在蛇上？”
云昭昭理直气壮：“这里也没蛇啊，要是有蛇，就是应在蛇上！”
楚平在一旁啧啧两声：“嗬，你别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应在足上。”
李易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就去看看万掌柜的臭脚丫子呗，倘若万掌柜和你俩一样头脑简单，说不定真在脚上留下什么。”
方才验尸时，他已经检查过了，万掌柜身上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可看的，臭烘烘的。”云昭昭瘪了瘪嘴，这种傻话，她自己个儿都不信，楚平却信了。
“刚才检查地不仔细，再看看，万一有什么呢？”楚平倒也不恼，真去看万掌柜的脚去了。
因为万掌柜是睡觉时被杀，所以他现在并未穿着鞋子，仅穿着两只白色长袜。
赵德昭也不免笑了起来，楚平这个人虽然不聪明，但为人耿直，倒是挺好用的。
“还真的什么都没有。”楚平除了万掌柜的袜子，看着他白净的脚，不禁有些失望。
“真是扫兴。”楚平一脚踢开那两只袜子，低声骂道，“你说说这万掌柜，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为了些小利藏着掖着，活该呀被人害死，连让人给他报仇都做不到。”
“知道些什么？藏着掖着？”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李易忽得愣住，两边眉头都皱在一起。
见他露出这副思索之色，云昭昭心领神会，连忙按住正在碎碎念的楚平，免得打扰了他。
李易陷入了头脑风暴中，他开始站在万掌柜的立场衡量这整件事。
我不惜花费许多银两把“画蛇添足”一事传入衙门，是想要告诉衙门中的某人我知道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的这个东西，足以让我发达，让那个某人一败涂地。
因此，那个某人一定会和我交涉，开出我想要的价格来让我闭嘴。
这是个有风险的事情，我肯定也会担心此人将我灭口。所以，我自然是要留个后手。
对，后手！
我不是傻子，一定会留后手！
李易的眼睛渐渐聚焦，他已然抓住了那道灵光。
对，万掌柜不是傻子，他既然敢敲诈那个衙门里的人，必然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
那么，他的后路会在哪儿？
万掌柜为人市侩，吝啬小气，最好损人利己。他虽然有聪明之处，但大多是小聪明。
这种人往往自视甚高，瞧不起人。
他不会把后手托付给状元楼里的人，因为他不会相信别人，更不想把这杯羹分给别人吃。
楚平刚才那句话把万掌柜的为人剖析地很准确，万掌柜“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为了些小利藏着掖着，活该呀被人害死，连让人给他报仇都做不到”。
只是，后面两句吐槽的话却完全说反了。
以万掌柜那个损人不利己、小家小气的性子，绝对不会白死。他要是真的死了，一定会想着让人给他报仇，不至于让自己这些办案的人找不到。
所以，他留下的那个后手，一定不会复杂，顶多浮于“藏着掖着”的程度。
对，就是藏着掖着，再加上之前的画蛇添足……
画蛇添足，藏着掖着……
画蛇添足，藏着掖着……
脑中灵光一闪，李易快步走向床边，捡起了万掌柜丢在床前的鞋子。
“唉，你干什么？”云昭昭好奇追过去。
“只是猜测，我也不知准与不准。”李易随口说着，他在两只鞋上来回摸索，忽得面色一变，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三两下将其中一只鞋子划烂。
不料，鞋面里竟有一道用同款鞋料缝合的暗层，若不将鞋子翻开来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李易暗道果然，连忙挥刀将暗层小心划开，暗层中夹着的手指粗细的字条顿时从中滑落。
“还真有线索啊！”云昭昭的眼睛都看直了，“快看上面写着什么。”
李易轻轻将字条展开，只浅浅看了两行，脸上便尽是不可置信之色：“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纸上写着什么？”云昭昭着急催道。
李易没有理她，继续往下看去，待得全部看完，他的眉头已然深锁，脸色比之方才还要深沉。
“拿来我看。”云昭昭好奇不已，从李易手里夺过字条，可一待看完，她竟和李易摆出了同款表情。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怎么会是这样？”云昭昭喃喃自语，“会不会是万掌柜胡诌的？又或者说，这字条其实是凶手留下来栽赃陷害的？”
李易摇了摇头：“凶手伪造的可能性不大，时间什么的对得上。而且伪造的意义也不大，一会儿将万掌柜留下来的字迹拿来对照，若是假的一看便知。”
云昭昭求助似的看向李易：“那你就相信这上面写的内容吗？”
李易没有回答，虽然李易也不愿意相信，但是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人，他确实不会无辜。
楚平看着这两人说得云里雾里，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龙兄，头儿，你俩倒是说个清楚啊。”
李易抬眼看着楚平，深吸了一口气，又悠悠吐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们表情还那么严肃，我还以为天要塌下来了呢。”楚平松了口气，“快快把纸上所言，说来听听。”
李易干脆说道：“赵县尉就是鬼状元。”
楚平掏了掏耳朵：“什么？”
“赵县尉就是鬼状元。”李易重复了一遍。
楚平沉默半晌，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
但见眼前两人一派严肃的样子，楚平的笑容渐渐收敛：“真的？”
李易确信地点头：“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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