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进攻，不要耽搁时间，趁乱往中军杀去！”
纪成接连下令道。
本来纪成这几天连战连捷，攻击手段狠烈，就已经在黑石防线的守军内积累了不少凶威。
现在轻易凿穿赫罗丹的右边翼，那些舰长和士兵们自然感到一种对方不可战胜的错觉。
秩序崩溃是一支军队的大忌，绝大多数时候打仗并不是要把对方的人杀光才算赢，而是击溃敌方士气即可。
皇家科学院有一篇名为《宇宙战争打击效果评估：论舰队伤亡率与作战效能之间的关系》的文章。
里面定量又定性地指出了，普遍来说，当一支部队伤亡率达到23%的时候，能有效保持战斗的战舰就已经不到一半了。
当伤亡率达到30%之后，剩余的70%生还者几乎全都失去了作战能力——没有配合乱打一气，不听指挥，退缩、消极战斗等等。
这也是为什么交战中只损失了部分兵力，指挥官就会鸣金收兵的原因。
因为剩余的士兵和军官们早就无心作战，要撤退下来，进行一种名为“整编”的行动，才能重新投入战斗，否则继续放在敌人火力之下就是白白送死。
此时，赫罗丹的部队就进入了这样的局面。
不仅是交战双方，观战的人群同样很明显的察觉到这一点。
“输麻了……”
“赢麻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论调，分别在黑石防线和远征军的内部响起。
果不其然，边翼被凿穿之后，赫罗丹剩下的舰队也没能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攻势，眼看着局势就要向着一边倒的趋势前进。
“这人怎么比前面几个还要菜，六国是没人了吗？”
“靠，不对！”
这时候，纪成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赫罗丹的旗舰不仅没退，并且还在不断前进！
是那种带着一股惨烈气势的前进——换句话说，他在冲锋！
“纪成，你给我死吧！”
赫罗丹的双目变得赤红，发了疯般狂吼道。
他驾驶的旗舰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仿佛发起攻击的毒蛇，瞬间爆发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高速。
那艘舰艇外的能量护盾都扭曲成了无数飞旋的光线，带着狂乱的风暴，从黑暗的宇宙虚无中杀出，目标直指纪成的位置！
“糟糕，他们玩阴的！”
1号军事基地的临时作战室，正在观战的韩卓君一下子惊呼出声。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纪成还没反应过来，她在后方观战已经看出了门道。
敌方的目标多半就是纪成本人，这批舰队就是单纯的牺牲品，想要用某种特殊手段换掉纪成的命！
“拦住他，交替开火不要留下任何空隙，掩护我旗舰撤离。”
那艘改装过的护卫舰中，纪成沉着指挥着舰队整体后移，并让自己的位置从战阵的中心退向后方。
他此时也渐渐反应过来，对方多半是想跟他换命。
既然如此，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自己这命可金贵着呢，该退就退。
“蓬！”
让纪成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布下的拦截网，刚一开火就把赫罗丹的旗舰给轰得瞬间爆裂开来，散出大量的金属碎屑和飞船零件，多余的炮火和激光束甚至直接射进了宇宙深处。
“怎么回事？这么菜？”
纪成虽然疑惑，但也无暇他顾，一边操控舰队绞杀残余，一边继续准备让旗舰后撤。
远处。
一个白点却突然亮了起来。
“黑石防线的歼星主炮！”
纪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赫罗丹临死前发出的通讯，这时候正好传来。
“纪成，你确实很强，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麻烦。”通讯画面上，赫罗丹的面孔极为扭曲狰狞，“所以哪怕破坏规矩，我们也要杀了你！”
“只要你死了，我看你们还有谁能出来斗阵！”
“你，必死无疑！”
赫罗丹临死前的话说得没头没尾。
可纪成却脸色发白，他算是明白对方的意图了。
赫罗丹就是个兑子，拼了命冲过来也根本不是为了换掉自己，而是为了定位自己的旗舰位置。
只要位置被锁定，那么黑石防线的那门歼星主炮就可以隔着老远轰杀自己！
纪成一边想着，一边整个人汗毛都竖起，“要是真的已经被锁定了，那我该怎么办？”
“弃舰！”
“被锁定的是这艘作为旗舰的护卫舰，只要我和这艘护卫舰分开，就不会被对方主炮正面击中了。”
纪成立即作出了决定，即使余波同样可能会把他搞得很惨，但总比直接被弄死来得好。
咔——
托举指挥舱室的机械臂瞬间松开夹持，特种透明材质主动破裂，纪成连带着驾驶座一起被弹射出去。
下一秒，一道恐怖炽烈的白色光柱就贯穿了空间，把整片战场都照耀得宛如烈日之下。
一条线上，数十艘锋刃级护卫舰连挣扎都做不到，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同样的，刚才作为纪成旗舰的那艘，也当场消失。
“六国臭不要脸，偷袭！”
“还击还击，他们都不讲规矩，我们也不能当老实人！”
“抗议！”
一时间，帝国远征军的几座基地中，底层士兵们变得群情激奋。
要不是他们看到纪成最后关头弃舰而出，没有死在那里，否则的话恐怕情绪还要更加激动。
1号军事基地中，士兵们将骚乱一路蔓延出去，俨然已成为沸腾之势，对于六国这种极为不守规矩的行为，心态高高在上的帝国人哪里受得了这个。
幸好韩卓君的反应还算迅速，立即进行弹压和公告，才稳定住局势。
战场之上。
“咳！咳咳！”
纪成想喘几口粗气，但是真空状态下什么都吸不到，反而让他呛出了更大的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团漂浮在面前，衬着他忽明忽暗的眼神，使得那张年轻的脸庞越发青灰，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伤势不轻。
“妈的，不讲武德。”
突地，无效的喘息一窒，纪成如坠冰窟，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
“糟！这下真的崩了，是有人通敌报信还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纪成蓦然地想通了一件事。
为什么之前六国没有用这种招数，偏偏柳铭将军一走就用？
他想到一个很可怕，但是又很合理的猜测：
“有人给六国通风报信，他们知道了柳铭将军带大部队走了这事……但是他们又不敢确认，所以今天其实就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能杀掉我当然是最好的，就算失败了，也可以看看我们的反应。”
“要是我们恼羞成怒的还击，也就罢了……”
“但如果我们不敢大举还击进攻，那么……就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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