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赫尔墨斯的脸上流了下来。
被掐紧了脖子，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眼里充满了惊惶与恐惧。
面前的少年，分明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但身上那些致命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就连血迹都消失不见了。
恢复如初？
当然不是，此刻占据少年躯壳的,是某种更为可怕的存在。
仅仅是进行视线接触，赫尔墨斯就感觉到浑身在颤抖着，不由自主的想要发出尖叫。
那样的感觉，只有曾经在【奥克达罗战场】之中面对一群二阶的邪神眷族时，才相差仿佛。
但那时是一群，而不是一只。
在那次探索之中,赫尔墨斯失去了自己的所有队友,一家跨国巨头组织斥巨资打造的探索小队几乎尽数覆灭。
虽然靠着专精于逃生的超凡能力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但那次遭遇也造成了实力的下跌。
倘若不是这次的雇主预支了酬劳,恐怕很难再有恢复到二阶的可能。
那样的场景，曾在深夜之中让他惊醒过无数次。
他再也不想回忆。
而此刻带给他同样庞大的恐惧的，却只有一个人。
林间的手越握越紧，白皙的手背上有青筋跳了起来，他的脸上充满了愉悦的神情，似乎在享受着这种生命在手上流逝的快感。
赫尔墨斯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的身上不断闪烁着灵光，但却无济于事。
黑夜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他禁锢住了。
于是，他缓缓迈向死亡。
突然，赫尔墨斯感觉脖颈间传来的压力骤然一轻，林间松开了手。
赫尔墨斯坐倒在地,疯狂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紧接着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抹去脸上遮蔽了视线的雨水,他看向林间，颤抖着问道：“你究竟是谁？”
“哦？你来杀我的时候没有搞清楚我是谁吗？”
少年的嘴角扬起。
“我们东夏有一句老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这些外国人，还是要多多学习啊。”
少年蹲下身，看向赫尔墨斯，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漆黑的双眸里满是戏谑，“说吧。”
“说什么？”
“夭寿啦，说什么？”林间惊讶地叫了起来，“你难道没有看过那些黑帮电影吗？杀手落到敌人的手上，当然是要被拷打一番，然后说出幕后的主使者啊，有些比较硬气的杀手呢，一般会咬舌自尽或者吞下藏在牙齿里的氰化物，聪明点的，就出卖自己的雇主老老实实合作咯。”
“你应该是聪明的吧。”林间突然抓住赫尔墨斯藏在衣袖里的匕首，把它抽了出来，刀尖在赫尔墨斯的身上游走着。
“我不知道。”赫尔墨斯抬起头，语气有点艰涩，“干我们这一行，雇主都是匿名的,根本没办法得到他们的身份信息。”
“唉，我就知道。”林间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咱们来结个账，结完账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结……结什么账？你要钱吗，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不不不。”林间竖起食指，不断摇动着，“刚才你撞了我一下，捅了我十七刀，开车时让我的头磕到了两次，我可是一一记下来了。”
他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这个人呢，心地善良，平时最见不得别人受苦，看你细胳膊细腿的，像被卡车撞，被刀捅这种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唯独头上被磕了两次，让我觉得很不爽。”
“这样吧，我给你两个脑瓜崩，咱们就算两清了。”
无视了赫尔墨斯恐惧的呜咽声。
林间将右手中指放到大拇指指尖，抵在了赫尔墨斯的额头中央。
砰！
击破空气的声音响起，中指带着尖锐的啸声击中了赫尔墨斯的额心。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被击中的部位凹陷了下去，骨骼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
无法忍受的剧痛让赫尔墨斯尖叫出声。
那样一记简简单单的脑瓜崩造成的伤害，却比拿着电钻对准脑袋钻一个小时还要恐怖。
鲜血，眼泪，汗珠，雨水混杂在一起。
赫尔墨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喂，醒醒，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林间拍了拍赫尔墨斯的脸，却发现这家伙一点反应也没有。
“诶，死了吗？那快进到处理尸体好了。”
嗬嗬嗬。
赫尔墨斯的喉咙里突然发出垂死一般的呻吟声，他吐出一口白沫，勉强睁开被鲜血糊住的双眼，“我……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真的不知道雇主是谁，在我们的比赛结束三天之后，我就接到了一个委托——杀掉你。”
“雇主帮我办理了东夏签证，又提前预支了酬劳，还帮我联系了【蛛巢】，把你的行踪信息透露给了我。”
“【蛛巢】，那又是什么？”
“一家跨国的情报机构，墨菲斯托是他们在东夏的负责人之一，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赫尔墨斯从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林间，“我……我还没有支付情报的尾款，我可以帮你联系【蛛巢】，他们应该会有更为详尽的信息。”
“谢谢你的好心。”林间咧开嘴，“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呐。”
赫尔墨斯颤颤巍巍的掏出怀中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赫尔墨斯，是准备付尾款了吗？现金带够了吗？”
“对，情报已经验证。”
“看来你的任务相当顺利呢。”
对面报出了一个地址，旋即挂断了电话。
很快，他就惊恐的发现，林间又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不，你说过，只要我说出来就不杀我的……”
赫尔墨斯涕泗横流地请求。
“我说过吗？”林间侧过头思考了一下，“我没说过啊，我只是说，给你两个脑瓜崩，我们就两清了啊。”
他摇了摇头，“别害怕，很快的。”
嘣。
赫尔墨斯的身躯向后倒去。
地上只剩下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林间打了个响指，有黑色的雾气从他的指尖涌了出来，如同裹尸布一般覆盖了赫尔墨斯的全身，过了一会儿，他的尸体便完全消失了，除了那些曾经挣扎过的痕迹，什么也没留下。
林间眯着眼睛看向远方，身形突然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下一刻再出现，已经是十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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