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对短毛能夜闯皇宫算是麻木了，管他怎么进来的，反正人家就是进来了。
王朴、吴三桂、贺人龙等前明军将领见到大明皇上的刹那连头都不敢抬，还差点下跪，等反应过来现在不归小朱管后才挺起了胸膛。
小朱对其中一二人约莫有些印象，但当前也没空理会了。
双方打过招呼，李自成先把礼物呈了上去。
“来的匆忙，只给皇上带了些吃喝。”
一小堆切糕，一个玻璃瓶的黄桃罐头。
小朱还在好奇打量，太监杜勋自作主张拿起小块切糕塞进嘴里品尝。
李自成笑嘻嘻，“味道怎么样？这是我大顺军的军粮。”
杜太监撇嘴，“这东西做军粮你早破产了。”
小朱犹豫片刻伸手去拿切糕，杜太监急忙拦住，劝说谨慎为好。
黄太极开启嘲讽，“短毛虽然够阴险，但还犯不着给你下毒。”
他拿起一块切糕径直吃了起来，边嚼边道：“你也别听他扯淡什么军粮，我跟他要了几次才扣扣搜搜给了半斤。”
李自成不满道：“有你这样拆台的？”
崇祯帝笑了笑，捡了块切糕咬了一口，“还行，不说这些核桃仁、葡萄干、芝麻、红枣什么的，光是糖就要用不少吧？花费真不小。”
李自成道：“糖是从甜菜、玉米里制取的，倒是不用南方甘蔗，成本还行。”
甜菜、玉米都能在北方大规模种植，不过想培育出块根肥大、根中含糖分较高的甜菜品种少说还得十来年时间；玉米饴糖倒是简单些，可玉米此时能充当主粮，做糖还是有些奢侈。
崇祯帝又拿起罐头端详，“这玻璃瓶就够贵了。”
李自成道：“自家产的，比好瓷器便宜些，里面是糖水泡的黄桃，放一年都不会坏，这也是大顺军的军粮。”
密封用的垫圈是杜仲胶和无花果胶，小贵。至于罐头容器，上党虽然能生产马口铁，不过加工方式还差点，想用它做密封罐头盒还要再等一等。要是蜡封么，当然也能用，主要吧其实水果罐头肉罐头之类光供应军官都玩不起，当前小批量弄些出来解解馋就够了，想大规模配给再往后稍稍吧。
黄太极这次没拆台，只是上前两步就想从小朱手里抢罐头，“估计你也不敢吃，留给我吧，馋了好几天了。”
崇祯帝急忙一缩手护住罐头，“想吃你再和短毛要，我可就这一个。行了，你们都坐下说话吧。”
众人落座，崇祯帝一一打量，觉得人太多不好说悄悄话。
李自成说都是自己人，带他们来见见世面，但说无妨。
崇祯帝叹息短毛居然有这么多“自己人”，他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李自成回说完全能理解，我很快也会变成“孤家寡人”，将来一帮兄弟们也不可能再跟我促膝长谈说知心话了。
两人互相感慨，其他人默默无语。
黄太极忽然插话，“短毛，我以后还能叫你短毛么？”
李自成呵呵一笑，“我巴不得呢！”
黄太极摇摇头，“唉，我还是叫你皇上吧！”
李自成看崇祯帝脸色不大好，揭过这一茬，“皇上，这次招我来是想通了？”
崇祯帝道：“上次你说无论我怎么选走哪条路你都不会动我，至少也有个逍遥王待遇。既然如此，那我何不跟你拼到底呢？说不准还有一线机会。”
李自成道：“我说话算话，肯定不会动你，没那个必要。只是你认为的机会，你觉得有吗？硬拼到底你更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是会给你体面，可那时你的臣民们早就离心离德了，那局面你想想有多难看，逢年过节都没个人上门问候你一声。”
崇祯帝叹口气，“若是你在我的位置，你会怎么选？”
“这个么……”李自成想了想，“实话实说，我会选择硬拼到底，可能会有一丝寿终正寝的机会。”
“哦？”崇祯帝大奇，“我还以为你会说干脆投降落个体面。”
“亡国之君能体面到哪去？百年后的史书会怎么写？”
“你很坦诚。那你说的有一丝寿终正寝的机会，指的是南迁云贵？”
“不完全是，还要加上其他措施。皇上，你知道郡县制的作用和意义吗？”
“愿闻其详！”
“其实从宋代开始就有人反思郡县制的弊端了……”
南宋时期，理学大儒朱熹就说，北宋为啥灭亡呢？“本朝鉴五代藩镇之弊，尽夺藩镇之权，兵也收了，财也收了，赏罚行政一切收了，州郡遂日就困弱。靖康之祸，虏骑所过，莫不溃散。”
因为地方上的财富、兵员全都被朝廷弄走了。这固然让地方没有了造反的实力，但是金人南下的时候，地方没有兵也没有财富，当然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反观金人，扛不住蒙鞑就把国都迁往开封，把黄河以北扔出去搞“九公封建”，河北九公总率本路兵马，设置公府、任命官吏、征敛赋税、赏罚号令等皆由九公自编。
虽然是垂死挣扎，好歹起初确实挺有用。九公里面最少有五个给蒙军造成了重大损失，里面还出了武仙这种猛人。所以金宣宗一堆昏招迭出的情况下居然又快活了三十年。
明朝灭亡之后，同样有人反思为啥让建州一个小部落得了天下？按账面上的数据来说，明朝有1400多个县级单位，每个县随便出五百个八百个壮丁，不说灭掉建奴吧，把他们挡在山海关外还是没问题的。但是为什么就没办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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