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意外的是,我却又一次从中感受到了某种极为眼熟与熟悉的内容物。
还没等我想清楚,一道灰白色的弧光从视野的边角处瞬息撩过,将其自中切作两半。
杂乱响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深沉的阴影投影在近前,被同样自正中切开的白雾显出那人的模样,恰是一身沾满污秽的黑风衣的剑鬼。
也不知他这番离去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是再次屠杀了一片地区的生灵,亦或是与凶猛的庞然恶兽捉对厮杀,总之,出现在我视野范围内的剑鬼看起来状态不算最佳,身上也挂有诸多血污和脏乱的秽物。
他低头用审视的眼光将那具留在原地的身躯打量,用剑挑飞缠绕在其上的脆弱枯藤后,便是遥遥悬在上空,似乎在思量究竟该从何处下剑比较好。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原来是个好人吗?”我忽然冒出这样一个疑问。
“嗯?你说剑鬼吗?”苼歪头接下话茬,“唔……我觉得吧,这是一个需要辩证看待的问题。
“如果是最开始那几个轮回的剑鬼,那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他必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过分柔情、舍己为人,有时候又会有些优柔寡断,甚至愿意为了满足敌人恶劣的要求去伤害自己,但也会有狠下决断的时候,就如同他[公正的拥护者]的属性一样。
“不过……之后或许也是见过太多的恶了吧。在无数次的轮回中,每一次见到过去熟悉的人,都会反复犯下同样的错误,再度重蹈覆辙……确实,如果这是游戏的话,只不过是单纯的对话复用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要是将其视作一个人的现实来进行思考,那就太过于绝望了。
“每一次的努力都被抹去,每一次的改变都只余空响。他能够影响身边的一小部分人,但却始终无法改变身处的世界正不断沉沦这个事实,甚至就连曾经的改变在重启之后都会变得不再存有更多的意义,就像是终将从指缝间漏出的细沙,不会留下任何证明与意义那般。”
沉默片刻,我摇头叹气:“……难怪最后会变得这么疯狂。”
“是啊,哪怕是换了我,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够顺利撑过那几乎看不到终点的轮回而不发疯。”
让双手自后抱住脑袋,苼后仰着身子,仰头望天:“不,说不定我甚至都撑不到度过第一项主线任务。要是最初没有大哥你救下我的话,说不定我早早地就交代在了那个城厢,更别说是之后走出那里,积累经验了。”
“那也是因为有你告诉我那些信息。”我摇头。
虽然只是为了利用他所了解的内容,但他确实有帮到我这一点是无疑的。
身材娇小的少年噗呲一声笑了,前俯后仰地摆动着身子,细瘦的小腿大幅度地蹬在空气中,也不像是会惧怕从座椅上甩落的模样,青色的发尾与缎带在空气中轻轻摇晃。
他笑了一会,轻擦眼角,勉强算是止住嘴边露出的笑意:“好吧!姑且算是原谅你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第十个主线任务现在这应该算是完成了吧?啊,那些据你所说受到诅咒的人中,发病时间最短,症状最轻的一部分人,也逐渐好转起来了。就像是一切都在变好一样。”
“会变好的。”我轻声安抚,拍了拍他放在近前的手背。
细软的小手触电般地弹动一瞬,像是想要抽回,但又安稳地放在原地。
垂眸,苼摇头:“不用安慰我,我其实是知道的,这次我依旧是什么都没能做到,几乎全是大哥顶在前面承受住了大部分的压力,才会有我现在的看起来轻松。
“而且……那些已经病入膏肓的人们……还有度衡……”
他咬了咬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自然清楚他在意的内容。
在苏醒后,我趁着还没人找来的空挡,特意从安置在地下的僻静房间内走出,进屋巡查了一圈。
只是轻症的人尚且好说,可那些身躯都已出现坏死碎裂症状的人们,即使是消解了诅咒,也不见得能够恢复如初。就像是损坏的玻璃器皿一样,碎裂的部分就是永远的碎裂了,勉强粘合也不过是拼凑出一个脆弱的表象,而非恢复如初。
——即使只是做出轻微的挪动,都有可能让那副脆弱的身躯崩解消散,彻底死个干净。
再三思量后,我与苼最后只能做出唯一一个决定:将那些人的意识本身都转移到根植在他们身躯之上的植株中去,通过间接通道的方法去控制自己的身躯,以此来延缓崩解的速度,并维继生命。
毫无疑问,这一提案遭到了部分人的反对。
他们是病患的亲友,是那些身受折磨之人最为亲近的存在,他们的反应如此激烈也是理所当然。
也会有一些人表达理解,但更多的其实是无所响应。
那些人的亲属并不在附近,又或是齐齐病倒在床,漂浮于沉昏之中。
我们最终还是将这一提案落实了。
但在那之前,一直看守在外的晓曦忽然向我们报告,说是度衡独自一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图书馆的范围内,向着远方行去。
与此同时,一直被安置在地下最深处的女孩萍也一并失去了踪影。
“我应该能够找回她们。”当时一直安静聆听的苼,冷静地向我询问,“萍的身上有我种下的第一株寄生植物,也能够隐约感应到她们正向着远处移动。需要去追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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