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一贯安静的耀和经常咋咋呼呼笨手笨脚的希卡莉,平日里的莱娜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安静沉稳,作风豪放,可若触及她深入研究的方向,譬如对机械造物与魔导器方向的学术问题,这位喜好别人将她视作大姐头的娇小幼女,便会立刻以狂热且充满热情的姿态,现场即兴表演一段长篇论述。
包括且不限于机械的发展史至现代机械学的衰亡与再兴的可能性。
反正听着就头大。
不过,既然说道大姐头,那就需要再补充两点。
一是这货的视力有差,而且两眼之间的差距还非常大,以至于日常过活的时候,时常会被脚下想要避让的凸起绊倒,或是因注意到极远方忽然发现的异状而猛然受惊,等到她炸完毛,这边连对方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半根呢。
至于二,则是这家伙,同样也是个权威持有者。
其名为[时间定位]。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该怎么运用,但听起来似乎会很厉害的样子。
在我思索的这几秒里,那边,从膝头跳下的导师已经对和自己等大的莱娜完成了驯服,现在正飘在近地面处,一手轻轻顺着莱娜的头发。
“……好吧,我跑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
莱娜左右游移视线,一反常态地反复交错着手指:“也就刚才突然感觉到这里的时间定位节点出现了故障,所以想着过来看一眼,别是出什么事了,以及看看是不是需要搭手什么的。
“就是没想到一来就被发现了……”
“听起来你还挺在乎这里的。”
“那当然!”莱娜反射性得意地昂首挺胸,“毕竟这里我是大姐头嘛!身为大姐头,就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后辈们才行!”
“[魔女]阁下,还请不要再随意戏弄[辉]了。”
一直安静翻书的耀平静插言:“[辉]只是事事都比较习惯认真而已。她也只是担心这边众人的安全,所以想着来照顾一下。
“比起那个,我更好奇您方才做了些什么。”
随意地耸肩,谢过希卡莉递来的果盘,盘腿坐在半空的导师也没想着去皮,只是将随手拿到的苹果在衣摆上反复擦了几下,直接递至嘴边咬下:“只不过是随便撕掉一张画而已。”
“这看起来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那你也应该明白,这对我来说算不得难。”
她随口做出回应,目光扫过室内,倏忽飞至忐忑至今的画师小姐的近前:“曾名为艾夏的存在。首先,很抱歉我毁了你的作品,但我不准备道歉,毕竟你差点就伤害到了我亲爱的弟子,这令我现在感到十分不满。
“不过好在,这并非出自你的本意,更多的也是由于我那笨蛋弟子的疏忽与意外,再加上本就是他率先提出的请求,所以我决定不去追究你的责任。”
她停顿片刻,将塞入口中的葡萄嚼碎咽下,见[艾夏]的面上显露出几分欣喜与感激,又是指点着被扔至大厅角落,此时正被偶人女仆默默拾拣去的破碎画布:“你应该感受到了吧?现在的你,还不能完美地控制住如何不去为画作赋予生命,将其转变为活物,亦或是仍旧维持原状的能力。
“在你的笔下,虚幻与现实仅为一线之隔,区别仅有你想,或是不想,以及能够付出并承担多大的代价的差别。这种能力虽然大多源自于那只被你附身的画笔,以及前身血脉的叠加,却也不仅是简单地更换作画的用具,就能随意摆脱。
“无论是高亢还是低沉,过于激烈的情绪都会将触发。
“因此,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即便只是简单地作画,都有概率会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一场灾难降临。”
这样说真的不会太重了吗?
对于昔日画师的残念来说,留存在其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或许仅有“想要继续画下去”一个而已。若是将其否定,难道不就相当于将她的整个存在,都一并否定了吗?
我本想出声阻止,但想到导师或许早已看透一切,便仅投以眼神示意。
背对着我的导师或许接受到了我的疑虑,只是轻轻摇晃起银白色的发尾,示意安静耐心。
飘浮在几乎要落下泪来的[艾夏]身前,导师的教导仍旧维持着最初的步调,娇小的手掌温柔地覆盖在她的脑袋之上,轻轻抚摸:“但是啊,曾名为艾夏的存在,我这一番话却不是希望你必须放弃你所喜欢的绘画,而是在告诉你,你需要做得更多,让自己重新能够拾起画笔。
“你是有能之人,所以即便是在死后,仍旧可以让自己的存在以另一种方法进行延续,甚至触及常人难以抵达的境界。若是辜负了这一番堪称奇迹的可能,那才是暴殄天物了。”
[艾夏]小姐居然有这么厉害吗?
仔细思考之后,我不得不认同这一点。
对于导师的评判,我确实有感到少许震惊,但却也不算太过意外。那时在[画廊]之中,我便隐约有感受到那方幻境的独到之处,使得我都在毫无防备下都着了道,想来也是有些本领的。
只是那时我还不清楚为何会有那般感受,不过是顺从着隐约的预感,向她提出邀请。
而现在,不过是那份预感被自家的导师坐实了。
很快,向导师请教过该如何精进自己这项能力,以及该如何运用的画师小姐,神色认真地低下头去,稍缓后又是起身若有所思地缓步走向画室方向,甚至还拜托了耀之后在她的画室内铭刻下可以隔绝内外影响的术式,看样子是要去验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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