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以国君之名
“我又没打你的脑袋，这么傻乎乎地盯着我是何道理？”义渠王满脸坏笑，“虽然我长得英俊潇洒，魁梧雄壮，但只喜欢女人，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不信？不信，你可以问问太后。但是呢，得等我把你的胳膊接回原处。堂堂的魏武卒将军，不至于忍不了这点疼吧？能不能忍，都先忍着吧。”义渠王拨开衡翌那只捂着肩膀的好手，左手按在衡翌的肩膀处，右手抓住衡翌的上臂，后者挤了挤眼睛，猛然用力。
衡翌闷哼一声，如梦初醒似的望着义渠王。“为何帮我？”
义渠王耸耸肩，“我既然把你打伤了，帮你又有何不可？”
“你对待其他敌人也这般仁慈吗？”
“哈哈——，你这个人的武技不错，脑筋却迟钝得很。”他凑近衡翌，“你不是我的敌人。如果你执意做我的敌人，我不介意用你的头盖骨盛酒喝。哈哈——”他狂笑着站起来。“太后，昨夜潜入甘泉宫，与我交手的人不是他。”
“还有一个呢。”宣太后冷冷地说道，对义渠王似有不满之意。
“还有一个？”义渠王挠了挠头，环视房间，目光落在苏秦身上。“太后说的是这个老头子吗？”
“本宫说的是墨者瞿墨。”宣太后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貌似失去了耐心。
“他？我已跟他较量过了。”义渠王平静地宣称。
端着玉盏喝水的苏秦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将水洒在案几上。他要向宣太后揭发瞿墨先生？无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瞿墨没动，看起来却好像动了，仿佛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直之五步开外的宣太后。衡翌的肩膀仍然疼痛，他忍着痛苦站起来，堵在义渠王和门外的义渠人之间。
“你跟他较量过了？”宣太后疑惑地凝视义渠王，戒备的表情一清二楚地写在脸上。
“哈哈——，”义渠王发出恶作剧似的笑声，戏谑的目光依次扫过无忌、瞿墨和衡翌——唯独没看苏秦，最后聚在宣太后的身上。“太后，鼎鼎大名的魏武卒是我手下败将，区区墨者又岂是我的对手？昨夜潜入甘泉宫的若是他们两个，今天我们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除非，太后不相信我。”他歪着嘴角，目不转睛地凝视宣太后的眼睛。
宣太后盯着义渠王的眼睛，二者之间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潮，交汇冲撞，溅起无形的浪花。“义渠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是本宫尊贵的客人，大秦与义渠世代交好，本宫岂会不相信你。”他避开义渠王烈火似的眼睛，“苏子，请原谅义渠王的鲁莽。昨夜有人潜入甘泉宫，从义渠王的手中跑了。他担心本宫的安危，请求彻查昨日到达咸阳之人。本宫拗不过他的拳拳盛意，又唯恐他惊扰于你，便亲自带他过来了。万幸的是，他当面证实衡将军和瞿墨先生皆不是图谋不轨的刺客。”
这段话，谎话连篇，漏洞百出，宣太后情真意切地说完，脸没红，心没跳。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本宫便不打扰苏子休养了。”宣太后站起来，作势欲走。
“太后，请留步，无忌有话要讲。”魏无忌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低语，让他拦下宣太后。他未及细想，照做了。
“无忌公子想说什么？”宣太后没有坐下，皱眉蹙额瞪着魏无忌。
“我……我……”无忌一时语塞，吞吞吐吐说不上话来。
“等无忌公子想好了，再告诉本宫。昨夜本宫被刺客搅扰，没有睡好，此时乏了。”宣太后朝门口走去，没有看任何人。
“太后，关于讨伐齐国一事，您可考虑好了？”无忌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这就是回荡在心中的声音。
宣太后止住脚步，旋身。“无忌公子如此在意这件事，能不能告诉本宫是什么原因？”
“我……我……我想家了。”
随同宣太后前来的秦人和义渠人轰然大笑。无忌感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慌忙低下头，避开众人嘲笑的目光。心有怒火的宣太后也被这个幼稚的理由逗笑了。
一道高亢的声音压过喧嚣的笑声。“无忌公子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想家了。蓝天白云，绿草羊群，烈酒烤肉，纵马驰骋，无拘无束，好不惬意。”
义渠人先不笑了，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慢慢地露出思乡之情。秦人也不笑了——他们出征的时候也会思念故里。
“太后，我认为您也无需考虑了，要么帮助燕国攻打齐国，要么帮助齐国攻打燕国，或者两不相帮，任他们打来杀去，最后由秦国收拾烂摊子。不过，我听说魏冉那家伙倾向攻打齐国。虽说我向来与他不睦，这次却赞同他的想法。原因嘛，很简单，我听说那些耍嘴皮的家伙多半出自齐国的稷下学宫。齐国灭了，天地便将清净许多。”
宣太后嗔了一眼义渠王，示意他闭嘴。“本宫理解无忌公子的心情，然而事关大秦将士的生死，岂可儿戏？本宫希望无忌公子再忍耐几日，待本宫与大王商议已定，立刻派人通知苏子。”她不给无忌再开口的机会，带起一阵风，离开了。
义渠王耸了耸肩，跟着宣太后走了。无忌盯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仍在翘首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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