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雪芬轻点了一下头,说:“定乾,奶奶需不需要去医院看医生?”
吴定乾听了,斜转头瞧了她一下,说:“奶奶乐知着天年,需要医生她早就叫了,唉!”言语中已有轻泣之气,“小雪,你说我这几年对柑树喷农药是白干了吗?我爸在岗的十多二十年,许多人说这是杨柑场发展高潮的开始,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其实一点也不是。它根本没有带给人们真正的美好生活,根本没有改变世世代代的贫穷,连我自己都错了!”
“怎么这样认为了?那个时代柑桔的确给人们带来过许多收益,只是人们更新的观念没有跟上时代潮流,他们想的虑的都只是下一代,就像奶奶说的,吃穿不愁,默默无闻,平平凡凡。而你的努力也是一个时代末的象征,只是,只是……”
“只是怎么了?你也想叫我结束?小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对杨柑场真的难以割舍,但真的不忍心放弃……杨柑场……唉,不说了,很烦躁!唉,如果,如果我不考公务员,不去机关单位上班,以后我能做什么?喷农药?柑树已被砍得越来越少,我会做什么?该做什么?在这里我还可以做什么”吴定乾说着,一边望着远方一边似乎是碎碎念的自言自语。
“定乾,你说什么?定乾,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吴定乾轻轻地摇头,自言自语着,眼帘里映着天边的青山烟云,渴望与希望仿佛有了新的启动,只是……某些东西放得下吗?为什么这启动来得这么突然,而且在内心里是多么地坚决?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做吗?如果……没有如果,只有坚决,真的要这样吗?
“定乾,定乾,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吴定乾听了,转头定睛地瞧着她,忍不住缓缓地抱住了她。她的脸庞像水,清洗掉自己的一切苦闷;她的轻发如风,拂去自己所有的哀愁;她的气息是永恒的北极圈,铭刻住我与她的不朽回忆。留住这一刻吧,最后的一刻,感受的一刻,坚持的一刻,永恒的一刻,就是坚决的一刻……
半夜里,哭泣声响成了一片,纷纷扰扰,惊恐万状,分场里大多数人都被这哭声惊醒过来,是撕心肺裂、是肝肠寸断,而天地却不动容……
天亮的时候,整个天地早已是惊风细雨,看不清雾和云的分布线,是人间、是仙界,更是现实。一家人失魂了大半夜,依然是留不住唤不回,老奶奶始终是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路上,一女子穿着雨衣开着一辆“豪迈”摩托经过了塔下分场,疾速地驶近塔东分场部。她到达的时候,一个右转弯,见了一辆熟悉汽车,便在其旁边停将下来,接着慢步走进了小门,跨进天井,又进了一个小门。只见屋厅里灯火明亮,几人悲态,肃然四静。
“小灵,你怎么来了?”吴母突然见了来者赵灵,发问道。
“伯母,定乾呢?”赵灵说着,脱下了雨衣,“这是怎么了?”
吴母瞧瞧大哥大嫂,又看了看朱萱,站起身走到赵灵身旁,轻声道:“定乾在楼上躺着,他晕倒了,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赵灵“嗯”了一声,感觉有点异常,穿过偏房,向二楼走了上去。上了楼,见楼上有一房间倘开着,里面灯火通亮,传出人声。只听见里面传来,“峰哥,对不起,那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我会很快还你的。”
“定乾,没关系,我知道你用钱紧。刚才我爸对你说的话请你别在意,你也知道他那性格,对不起!”一个男声音响着,又有自叹声,“怎么会这样的,奶奶突然走了,我爸就马上说起金钱利益,我们可都是一家人!唉,真看厌他了!”
“小雪,你累吗?一晚都没有睡了,要不要歇歇?”
“我不累!”一个女声音传了出来。
“也不知道现在楼下怎样,我想下去看看。定乾,你就歇着吧,钱的事你不用想着,我爸也不用去理!”
“谢谢你,峰哥!”
“那我先下去看看了!”
赵灵见了房间门口走出一个男子,是吴青峰。自己与他相视淡笑了一下,接着擦肩而过,然后看着他走下楼梯,自己这才准备走进房门,但忍不住又止住了脚步,又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小雪,对不起啊,让你累了整整一个晚上。”
“没关系!你头还疼吗?要不要躺下?”
“头还有点疼,不想躺。唉,我也真欠了他们很多钱,十多二十万,但没想到奶奶一走,大伯竟马上开口向我要钱,也不知道我妈现在在下面怎样!奶奶还在床上躺着吗?”
“嗯!别多想了,峰哥下去看了。”
“亲情!钱!一切顷刻化为乌有!”
赵灵听着听着,还是不禁走了进去,见吴定乾在床上半躺着,罗雪芬则在床沿边坐着,他们两人正相互握紧着手。
两人突然见了赵灵,也不松手。吴定乾道:“小灵,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你的。”赵灵说着,走上前去,关心地续道,“你怎么了?奶奶怎么了?”
“奶奶去世了!”吴定乾说着,不禁流出眼泪,竟不知怎地斜倒在了床上,晕了过去。
两个女子见了,都紧张起来,却还是把他放平躺在床上,他确实是晕了过去。赵灵首先开口说:“怎么这样的?连续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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