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下的哑穴一紧，风兮兮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后那人毫不客气地一掌将她推入石室内，推得她一个踉跄，险些从石阶上跌下去。
但是手指，依然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他垂眸看她，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脸上的奇特笑意。
“和亲去北秦也挺好，我不可能娶你，玩玩罢了，你能有个好归宿，我也省心不少。不是皆大欢喜？”
风兮兮……呆呆望着他，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他毫无眷恋地漠然转身。
风兮兮手中的衣角滑落出去，石门紧紧关闭，最后一抹光亮，从她眼前消失。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像是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摸索着，坐在石门下的台阶上，认真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最信赖的两个男人，接连抛弃了她。
姬元修，顾尧之……
不能想，越是想，本来还不觉如何的心脏，竟是越来越痛。
为何真正想要依偎着取暖的时候，他们却接连将她推开？
她吸了吸鼻子，对这个绝对黑暗的密室充满了恐惧。这恐惧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狂风暴雨的大海上，一片漂泊不定的孤舟，越发孤苦可怜。
想妈妈，好想妈妈……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沙沙沙沙的声音。
很细微，但源源不断的，从左右四方，甚至头顶的方向传过来。
沙沙，沙沙……
像是什么东西，在石头地面上爬行的声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起来。
沙沙沙沙还间或伴随着嘶嘶的恐怖声响完全将她包围。
风兮兮哆哆嗦嗦把手伸入怀中，在里面摸了摸。她恍惚记得，她拿了一颗夜明珠出来的，也许……
手一抖，锦袋中的小珠子果然滚动出来。
并没有滚落多久，就停住了。
夜明珠的浅淡光芒照耀着四周冰冷的泛着各种奇异纹路的鳞片，那些东西翻滚着，堆叠着，长长的身体交错缠。绕在一起，长长短短，散发出腥臭气味。
无数条鲜血的芯子在空中吞吐。
无数双毫无温度的竖瞳，冷冷凝视着她。
冷冷凝视着她。
那一瞬间，风兮兮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她无法尖叫，所有的恐惧不顾她的意愿，全部强行冻结在身体内，那一瞬间的绝望，永无尽头……
……
随着明珠掉落下去的，还有一个小木牌。
看似只是一片简单的木头，泛着微微的，厚重润泽的光芒，略有些香味。
这是杨抽抽给她的五仙令。
那些围困在她身边的蛇，在五仙令落地的刹那，像是翻滚的潮水一样，朝后退去。
但它们依然不肯散开，在一丈开外的地方，蠢蠢欲动的窥伺着。
沙沙的鳞片摩擦的声响，嘶嘶的芯子吞吐的欲望……
风兮兮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脑袋藏入怀中，堵住自己的耳朵，强迫自己遗忘。
这是假的，都是假的，这是梦，这是梦……
马上就会醒的，马上……
月亮阴阴晴晴，薄云来而复去，清辉又重撒人间。
城西贫民区的一座毫不起眼的窝棚上，茅草覆盖的屋顶忽然动了动，紧跟着传来窃窃低语。
“他们追上来了么？”
“没有，不是都晕倒了么？”
“很好。”说话间，女子爬下草屋顶，四处看了看，月色凄清，夜风冰寒侵骨，万物都带着萧瑟的清冷光泽。她皱着眉头，一脸阴沉的站在月亮下发呆。
“抽抽，你心情不好。”
“小商为什么要囚禁我，你知道么？”杨抽抽问。
进入京都的第二日，她发现自己出不去了。这座看似简陋的平民窟院落内，随时都是十几人看守着，她随身携带的药品全被搜刮走了。
那些人轻功武功都不比杨抽抽弱，都是浩气盟的人，她又不能真的下死手，就这么憋屈的被看管了起来。
更憋屈的是，到现在，为啥会被关起来，还一头雾水。
若不是小苹果最后在杨抽抽的威逼之下，违背自己的原则，催眠了一个守卫，将她的迷。药取出来，只怕现在还被关着呢。
所以杨抽抽现在提起徐小商，都有些牙根痒痒。
“总不至于是出卖你吧？她身上没杀气，所以，可能是要保护你？”小苹果说。
“我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我需要她来保护么！”
“唔……毕竟你像熊猫一样，是稀有物品，她要保护你也说的过去啊，你发什么脾气，你们人类好复杂！”
“闭嘴，你们智能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不会互相倾轧呀。”
“呵呵，你倒是想，你还能找到三星诺基亚或华为中兴来倾轧一下？”
“杨抽抽你太过分了！不要随便戳人伤疤！”
“你有伤疤么？哦，你说的那块磕掉的漆？”
“你坟蛋！！”
“呵呵，不服憋着不就好了，硬要找抽！老娘不止会抽人，也能专业抽机！”
“嘤嘤嘤，不理你了！”
然而不过五分钟之后，不甘寂寞的小苹果就又开口了，神奇的像是已经忘记刚刚拌过嘴，“抽抽，我们去哪里?”
“顾府。”
“深更半夜为啥去那里？”
“那不是风兮兮男票家么？她时不时也会住在那里，趁着夜深人静，我们刚好过去打探下。”
“唔……”
明晃晃的月亮，高高挂在江宁侯府上。
女子一个人静悄悄站在江宁侯大门之下，看着微开的门缝默然出神。
夜风带来远处不详的气息。
“抽抽，这里有血的气味。”小苹果说。
杨抽抽静静望着那两扇巍峨的朱漆大门，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心神不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
“有人！”小苹果低低唤了一声。
杨抽抽回头，就见身后沉沉的夜幕之中，不知何时站了个白衣小姑娘。见她看过来，小姑娘对她笑了笑。
杨抽抽：“……”深更半夜的，这边怎么会有一个小姑娘？
还是一个神情稚嫩天真，气质出尘脱俗，漂亮得御风饮露，小仙女般的姑娘。
她在心底悄声问小苹果，“有杀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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