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霂也曾想过,故事里的柳兰筠,要是能够早一点遇到更多温柔的、满怀善意的人,是否就不需要遭受那么多年的磨难?
“那之后呢,之后他们带着小小红梅仙子去了皇城吗?”
“那位女帝和先生啊……确实是了不起的人……”霜雪轻轻叹息道,给出了与盛霂所想相差甚远的答案。
“俗言道当权者无利不起早,女帝却是不满朝野之势久矣。”
“凭什么当今世道男儿可封官拜相登朝堂,女子就要困居一室?要只论相夫教子,田间劳作又可曾少得了她们的身影?气力之别,不过泥水,胸襟之别,隔于云端。”
霜雪有些苦恼,苦恼于身前的小朋友能否听明白自己口中所言。
盛霂满脸茫然,她也是真的听不懂。
不过,小姑娘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现在听不懂是现在听不懂,但我会好好记着。”
霜雪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样也好,总会有能懂的一天”
“你要记着,我们、还有所有人,都并没有分别,要真有,那也该是天注定,不该由人来定。”
“天大的鸿沟尚且能逾过去,又何况是人挖的小坑呢?曲家夫妻变卖了家产,避开了重重阻拦出了城,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皇城。”
“小城到皇城,该是有很远吧?”
盛霂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了,霜雪通篇只讲了曲家夫妻的经历,决口不提曲红梅八年间做了些什么、又是长成了什么样的人。
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带着通身家财,亦是没请任何的镖师护卫,胆子大得就敢直接上路,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红梅前辈,在这一段故事里面,又是起到了什么作用?”
霜雪的面色变得平静了许多,山风带着少年干净清透的声音飘到了盛霂的耳边。
“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懂,又希望你不要懂,不要懂得太早,最好是永远都不要有懂的机会,可世间没有永远,离了家门的孩子总是要受些挫折的。”
“我聪明的孩子,你一定可以猜到红梅林的每一棵树下埋着的是什么,不是么?”
……
……
阿若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
「阿若:我怎么没听懂你说的这个故事到底讲了些什么喵?」
趴在盛霂怀里的白毛团子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小脑袋瓜子。
「阿若:是因为本源力量被抽走得太多,我也跟着变笨了喵?」
「草木灰:你反思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反思了。」
盛霂紧紧揽住怀中的白猫,把下巴搭到了阿若毛茸茸的脑袋中,轻叹一声。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还有哪里痛吗?”
出声的是一个黑发及肩、面容清秀的女子,白衣白裤白衫,模样与盛霂记忆里的医匠们甚是相似。
事实上,这名叫做萧觅的女子,确实也是一位医师——不过是一位比较另类的医师罢了。
就在先前,盛霂尝试将续骨丹送进口中无果后,就直接被人一言不发地给带走了。
被许多过于陌生的面庞紧紧围着上下打量,盛霂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就差直接对着自己来上一发爆破符,长痛不如短痛,先把自己给送走再说。
好在令人尴尬的场景在萧觅的到来后很快地就消失了。
“去去去,都给我爬一边去,你们都挡着病患透气了,干什么吃的都?”
“好的萧姐。”围观的人群老实得像鹌鹑一般乖巧地走开了。
随着萧觅手心里亮起的一阵莹莹白光,盛霂只觉得体内有一阵极轻极暖的气流流过,似乎和灵力流动的冰凉感有些区别。
“怎么样?”秦枫的视线没有移开,神情严肃。
“不行,关节脱位的地方太多,得先帮她接骨。”萧觅摇了摇头,“别的倒是还好,内脏和血管破裂程度不是很严重。”
闻言秦枫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盛霂的小身板道:“姜亦笙下手没个轻重,就这出血量,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治愈系异能者是能够使用体内的灵能修复人体绝大多数的损伤没错,但又不能凭空造物,不涉及到生死垂危的境况,失血过多这问题通常只能等患者自行恢复了。
瞧着萧觅捏住了小姑娘脚踝欲欲跃试的模样,秦枫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你会接骨吗?”
他可是记着,自己的这位同伴在过去可是个兽医。
“少看不起人了,我也是正儿八经考过医师证的正经人,也就是你们以前没伤着过骨头,不然让你们尝尝萧氏无痛接骨大法的威力。”
秦枫觉得自己不是很想尝试。
看来以后出任务得更加小心谨慎才好,身为队长,晚点得再提醒一下大家。
萧觅看着小姑娘本应光滑白净的脚底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添了数道血淋淋的口子,肉里还嵌了不少的砂石,却是皱起了眉。
“怎么没穿鞋?她鞋呢?”
“不知道,我到之前她就这样了。”秦枫很无辜。
萧觅从口袋里掏了一块帕子出来,叠了又叠,动作轻柔地塞进了盛霂口中。
盛霂没能从面前的女子身上感受到过多的恶意,便也暂且由着她。
“你这是干啥?”秦枫不解其意。
“怕待会儿疼,她咬到自己舌头。”萧觅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取出镊子,耐心地挑拣着嵌进血肉里的碎石子。
“我们已经没有镇痛药和麻醉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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